沈桃桃在巡查各工坊招人情况时,现开荒队登记处排起的队伍最长,而且其中颇多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大姑娘小媳妇,这让她大为诧异。
开荒可是实打实的苦力活,顶风冒雪,刨冰掘土,工分虽不低,但也绝不算顶尖,为何如此吸引人?
但她问谁,谁都假模假式地回答:“为军城出力,劳动不分贵贱!”
这日,她去陆夫人那里取给许琛配的新药方,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陆夫人正在仔细称量药材,闻言头也没抬,嘴角却弯起一抹笑意,语气平淡却一语中的:“这有什么难懂的。
桃桃,你忘了南雨手下领着的是谁的人了?”
沈桃桃一愣:“南雨手下……大多是谢云景派去协助开荒的谢家军啊……”
“对啊,”
陆夫人放下小秤,看向沈桃桃,调侃道,“那些可是正儿八经的军爷。
有编制,吃皇粮,身份可靠,体格健壮,能吃苦,有纪律。
咱们军城里,有多少家里有姑娘待字闺中的?有多少自己立了女户想寻个依靠的?还有那些丈夫死在流放路上的寡妇……她们眼睛亮着呢!”
她拿起捣杵,一边轻轻捣着药碾里的药材,一边慢条斯理地继续分析:“去军工厂?那是挺好,但签了死契一辈子栓死在打铁上,风险还大。
去砖窑畜牧场?那是挣饭吃的地方。
可跟着开荒队干活不一样啊!”
陆夫人抬眼,冲沈桃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好机会。
一大片荒地,男男女女一起劳作,你帮我铲一块硬土,我替你递一碗热水,休息时坐在田埂上说说话……这感情,不就慢慢处出来了。
而且啊,这干活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哪个汉子肯卖力气,有担当,哪个偷奸耍滑,好吃懒做,一天下来,看得清清楚楚,比什么媒婆说破嘴都强!”
沈桃桃听得目瞪口呆,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她只从工分和军城需求考虑,却忘了最根本的人之常情,就是人们对安稳生活和情感归属的渴望。
开荒队,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军城最大的“相亲角”
兼“人才观察站”
。
陆夫人看她愣怔的样子,轻笑出声,打趣道:“要不你以为南雨那丫头最近怎么总红光满面的?她手下那帮兵油子,最近干活一个比一个卖力,军容都整洁了不少,估计都憋着劲想给人留个好印象呢。
说不定啊,咱们军城第一桩兵民联姻,就得落在开荒队里。”
沈桃桃忍不住也笑了,摇头感叹:“原来是这样,这还真是……各显神通啊。”
她心里琢磨着,这看似“不务正业”
的现象,或许反而能促进开荒进度,还能稳定军心民心,倒也不是坏事。
只是,这人力争夺战看来是愈演愈烈了。
与开荒队,畜牧场甚至砖窑那的招人场面截然不同,春娘的绣坊门前,可谓是门可罗雀,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门帘的细微声响。
沈桃桃巡查完一圈,心里惦记着这个最冷清的角落,便掀帘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柔和,春娘坐在窗下的绣架前,身姿端正,指尖捏着一根细如丝的银针,正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