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磕掉牙,断脊梁,嗷呜疼死啦!”
风,裹挟着这充满童稚的歌声,断断续续地,越过荒原,飘进了狄戎连绵的营地上空。
起初,巡逻的狄戎士兵听到,先是愕然,随即嗤之以鼻,甚至觉得好笑。
“听,那些中原崽子在嚎什么?”
“像群没断奶的猫崽在叫,哈哈!”
“骂得还挺狠,可惜屁用没有。”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狄戎的攻势受挫,军城像块啃不动的硬骨头,让士兵们久战疲敝,士气低迷。
粮草补给也开始出现问题,饥饿折磨着所有人的意志。
这时,再听到那风中隐隐约约的“断脊梁”
“疼死啦””
,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那声音像是不知疲倦的魔咒,钻进耳朵里,撩拨着本就脆弱的神经。
“断脊梁……妈的,听着真晦气!”
“整天嗷呜嗷呜的,叫得人心烦!”
一种烦躁不安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底层士兵中悄然蔓延。
这童谣成了一种心理暗示,不断提醒着他们战争的艰难和潜在的危险。
终于,这歌声不可避免地传到了中军大帐,落在了阿史那的耳中。
此刻的阿史那,正因为前线进攻再次受挫,粮道又屡遭谢云景骚扰而怒火中烧。
他开始疑神疑鬼,看谁都像内奸。
当他听到亲卫吞吞吐吐地学唱出那几句童谣,尤其是那无比刺耳的“断脊梁”
三个字时,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断……脊……梁?”
阿史那缓缓重复着这三个字、
脊梁是支撑之骨,断脊梁?这不就是在诅咒他这位大汗一败涂地,不得好死?
还是……在暗示军中有人背叛,抽走了他的“支撑”
,要让他这棵大树倒下?
他猛地一拍案几,“这童谣从何而来?为何能反复地传入我军中,还日夜不绝?”
帐内将领噤若寒蝉。
阿史那眼神凶戾地扫过众人:“若非有人暗中教唆,一群无知孩童,怎能编出如此恶毒精准之词?一定是有内应传递消息,甚至暗中指引,这分明是军城奸细的攻心之计,想要乱我军心,坏我士气!”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定然有奸细混入了大营。
而且地位不低,否则怎能如此了解他的心思,用词如此毒辣?
“查!
给本王彻查!”
阿史那出咆哮,“最近有谁靠近过缓冲区?有谁与中原人有过接触?有谁行为异常,言论出格?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一场毫无根据的内部清洗,骤然在狄戎大营中展开。
阿史那的多疑和暴戾在此刻暴露无遗。
几名曾奉命前去与军城交涉的低级军官,被严刑拷打,逼问是否暗中通敌。
一名只因在喝酒取暖时抱怨了几句战事艰难的百夫长,被同帐之人告,立刻被拿下,打得奄奄一息。
可严刑拷打之后,也没问出什么真正的奸细证据。
但在阿史那的狂怒和猜忌下,证据根本不重要。
他需要的是杀人立威,是用鲜血来震慑那被童谣撩拨的有些浮动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