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青石路捶打出阵阵白烟,纸人张跟着躲雨的人群一起挤在茶馆短短的屋檐下。
他合着衣,缩着身,怀里抱着一把油纸伞,伞面上糊着一层崭新的桑皮纸,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桐油味,和周围的普通百姓看不出什么分别。
尽管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因为庆典在即,县学为了给九鲤老爷奉上一份诚意十足的贺礼,特意组织教学生们日夜排练,每天到这个时候才允许他们散学回家。
教学生们裹紧了身上的袍子,三三两两凑在一把伞下,踩着地上的积水,从茶馆前匆匆走过。
虽然被大雨困在了檐下,但是周围的人全都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这两天在县城里看到的热闹场景。
纸人张对这些嘈杂的议论声充耳不闻,一双招子紧紧盯着街对面的一扇院门。
院子的大门紧闭着,门扉上挂着一把铜锁,整体看上去平平无奇,可只有纸人张知道,这里是红花会在九鲤县东城区设置的一处安全屋!
当初他可是花了不菲的价钱,甚至还赔上了不少笑脸,这才从会里一个参与设置这座安全屋的【木匠】手里买来了钥匙。
念及至此,斜靠着门柱子的纸人张突然无声的叹了口气。
若不是为了提升自己在会内的等级,好让自己以后能有资格无偿享受这些福利,不再浪费这么多冤枉钱,自己怎么也不会答应白脸程的邀请,冒险来正东道干这笔生意。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晚了,能保住这条老命就算不错了。
院门口上挂着的铜锁是一件特殊命器,纸人张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反复确认锁上没有任何溜撬和破坏的痕迹,心里方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多了个心眼,提前安排好了另一条白脸程不知道的退路,要不然现在可就麻烦了。”
通常来说,红花会的杀手一旦刺杀失败,在暴露身份后的第一时间就该远遁逃离,而不是继续滞留在刺杀地。
但是现在整个九鲤教区处于特殊时期,外松内紧,各村镇的神官高度戒备,对于过境人员排查的力度前所未有,就算自己有一手扎纸技术能够混淆视听,纸人张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保在撤离的途中不会出现意外。
而且白脸程这时候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一旦他被抓,极有可能会选择出卖自己来换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