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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鞠起一捧水。
水很清亮,还有丝丝暖意。
看来今天陈平安確实心情还不错。
他漫步在对方的心流之中,看著溪流的两岸。
两岸都是泥泞的道路,有些是泥水路,有些是雪水路,少有一两步略微乾燥的立足之地。
身处心流,所望两岸,皆为心路。
心路泥泞,难於跋涉。
但心流洁净,尤如温泉。
顺著溪流一路往下,苏尝被一道破旧的门扉挡住去路,溪水则不受阻碍的从门下潺潺流向门后。
苏尝站在门前,看著这扇跟陈平安家毫无二致的木门。
他静了静心神。
如同晚间的少年一样,轻轻扣响门扉。
心扉迴响,如扣心弦。
没人回应。
但是紧锁的木门却悄然开了一线缝隙。
这缝隙不大。
但毕竟是开了。
比几年前毫不为之所动好上了许多。
苏尝轻轻推门而入。
院子里站著一个少年。
正是陈平安。
这个黑瘦的少年,对於苏尝的来访丝毫没有反应。
他只是呆呆的看著亮著灯的屋子。
那屋子里好像有一男一女的身影坐在窗边。
在院中守著这间屋子的少年,就仿佛守著整个世界。
苏尝没有试图去打开里屋的门。
之前是打不开,现在是打得开,但不愿打开。
因为他很清楚。
自己打开了。
陈平安的最后一点好梦就会碎掉。
所以不能开。也不必开。
进入心扉后的金色溪流,全部流向了院子中间的那口古井之中。
陈平安家里是没有井的。
这井。
是他的心井。
苏尝凑到井边。
温暖的溪流匯入井中,却一点都不能缓解井口上涌的寒意。
在那幽幽的井水深处。
有一对金色的戾眸缓缓抬起与他对视。
眸光照亮了它的一小片影子。
蜿蜒盘旋。如蛟如龙。
深山里经常有愚猴捞月於湖中,一猴掛树,其他眾猴,手尾相接,让最末一只猴去手捧湖中之月。
每捧湖水,月必碎裂,碎后復圆,既捧又碎。
多次不得,即各自散。
镜中,水中月。
空求之物,望而不得。
可我苏尝。
偏偏捞得。
从心井中捞。
捞与我相关之物,捞未来之势,捞心之所念。
苏尝捲袖伸手,慢慢深入井中。
明明看之与井水相去甚远。
但手刚一伸入,就已经碰触到水面。
轻轻一抓。
有一张纸似的东西被捏入手中。
水下那头蛟龙身影快速接近,血口獠牙尽皆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