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弯腰低头接过钱,用手指拨弄著那两枚铜板,
“有个姓,叫裴!就是下边有衣服的那个裴,听爹说在家乡是大姓哩!
我自己取了个名字,一个字,就叫钱,我喜欢钱嘛。”
苏尝又问道,“你爹娘呢”
枯瘦小女孩接过铜钱笑道,
“早死啦,我不是京城人,老家离著这边有千里远哩,快到南苑、北晋和草原三国交界的边塞那边去了。
家乡遭了大旱,人死多了成了瘟疫。
我那会儿还小,跟著爹娘逃难,
娘亲死在了路上,爹带著我到了这边后也死了。”
苏尝接著拿出一枚铜钱,“想不想爹娘”
裴钱脱口而出道,“想他们做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
大概是觉得这么说,会不討喜,她立即改口道“其实还是很想的,这不我就经常做梦梦到他们,可惜还是瞧不清他们的样子。
每次梦到他们,我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都一脸眼泪呢,可伤心啦。”
苏尝斜睨著她。
裴钱伸出一只手掌,“我发誓!”
苏尝笑道,“你真不怕有老天爷打雷劈你啊”
小女孩有些恼火,但是不敢顶撞这个傢伙,赶紧低下头,嘟道,
“有个屁的老天爷。”
看著苏尝不说话,裴钱犹豫了一下,第一次主动问道,
“你有没有生气”
苏尝没有给出是或不是,而是问道,“为什么不想呢”
裴钱神色寧静,撇撇嘴道,“就是不太愿意想唄。”
见苏尝好像还是没有生气。
枯瘦小女孩趴在井边上,啪一下將那枚新得的铜钱贴在自己额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
“逃难那会儿的路上,为了换几口吃的,我爹逼著我娘亲去找別的男人。
一开始我娘亲不愿意,就被我爹扯住头髮往死里打。
我那会儿只知道哭,想要拦一下,就给我爹也打倒在地上了。
后来娘亲换来了吃的,我爹吃最多,我娘亲少些,我最少。
有一次,我半夜里醒过来,发现我娘亲偷偷跑出去,背著我,一个人吃著一个黑乎乎的馒头,
我就回去睡觉啦。
后来,娘亲好像生了病,爹不管,一开始还背著赶路。
后来有天爹跟我说,娘亲饿死了,隨便埋了,我知道其实是被煮了吃了。
再后来,我爹找到了人,却没能把我卖出去。
他就让我去偷別人的东西,给人打了好几次,他就骂我笨。
就这么一路走啊走啊,走到了京城外边,
我爹福气好些,城外有钱人开了粥铺,也有白白的大馒头。
我爹吃得快,还是怎么的,好像是给馒头吃撑吃死的,我就那么看著。
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候也不难过。
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
不知道到了下边,爹还赶不赶得上娘亲,能不能做个伴儿。”
苏尝没再说话,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