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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明王朝的盛世早已褪色,留下的是一具千疮百孔的躯壳。
朝堂上,官员们结党营私,空谈仁义却尸位素餐,国库里,银钱寥寥,连九边的军饷都捉襟见肘,乡野间,豪强兼并土地,百姓流离失所,税赋却年年拖欠。
北方鞑靼铁骑虎视眈眈,东南倭寇虽平,海疆仍不安宁,稍有不慎,这摇摇欲坠的江山便会倾覆。
其实说来说去,只是天下百姓过的太苦,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找不到活路。
若不革除积弊,大明终将亡于怠惰与贪婪,但改革,那就一如今日,艰难险阻不足计,骂声滚滚无时宁。
张居正不在乎,但底下人的反抗,拖延,抗拒,让政策无法施行到位,才真正让他无力而痛心。
可若是,有一种亩产极高的新粮呢?
张居正的改革重在财政,行政和军事,农事不在其中,即便有如此的东西,对他的政策而言也只能说是一种辅助。
但张居正也不在乎,能让百姓从中获益,能用这样所谓的番薯填饱肚子,那他为此消耗精力就是值得的。
殷灵毓又被叫到了书房来,张居正神色郑重。
张居正凝视着手中信纸,眉头微皱:“殷小大夫,这‘番薯’一事,你是从何处得知?亩产数十石……可是实情?”
殷灵毓神色坦然:“大人,此物原产海外吕宋,当地土人赖以为生,我师门长辈行医时曾亲见,其藤蔓易活,不择地力,旱涝皆可收成,若栽种得法,一亩所产确能抵稻麦十倍。”
张居正指尖轻叩桌案,不住的观察殷灵毓的神色:“既如此,吕宋人不轻易容外邦带出一事倒也可信,只是海外传闻常有夸大,若真如此神异,为何我朝百余年来无人引种?”
殷灵毓从容道来:“吕宋官府禁薯种外流,凡携薯藤出境者,皆以死罪论处,且薯种易腐,海路迢迢,十不存一,但师门长辈亦设法将其混入麻绳带出少许,已试种过几次。”
顺手就把早有准备的栽种要点一并递给了张居正:“藤苗扦插即可成活,五月下种,霜前收掘,鲜薯可贮地窖过冬,切片晒干更耐存放,还能酿酒,磨粉,另附一份栽种要诀,请大人过目。”
张居正接过慢慢看去,竟也没有破绽,只是产量高些,但缺点亦鲜明,比如不宜多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