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顾承宇站在发言席后,面前是十几位表情严肃的立法委员。
他今天的议题,是推动《心理人权法案》进入二审程序。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再次拿出“苏明心案”这个轰动全国的判例作为武器。
但他没有。
“各位委员,”他沉稳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庄严的会场,“今天,我不谈任何个案。我想请大家看一组数据。”
他身后的大屏幕亮起,一张触目惊心的图表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过去三年,全国范围内有记录的精神操控类案件,报案数增长了百分之三百二十。但各位知道,最终的立案率是多少吗?”他停顿了一下,让所有人都看清屏幕右下角那个刺眼的数字,“不足百分之七。”
台下响起一阵骚动。
“为什么?因为我们现行的法律框架,无法有效界定‘心理伤害’。它看不见,摸不着,更无法量化。”顾承宇的声音冷静而克制,却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力量,“施暴者利用法律的空白,将精神虐待伪装成情感纠纷、家庭矛盾,甚至是个人的‘情绪问题’。而受害者,却因为拿不出‘证据’,被挡在司法救济的大门之外。”
他按动手中的遥控器,屏幕画面切换。
一个复杂精密的动态数据模型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由‘破茧基金会’技术顾问陆子轩先生,及其团队开发的‘认知异常波动分析模型’。通过对当事人长期的社交媒体言论、行为模式、生理指标等海量数据进行交叉分析,它可以有效识别出因长期心理压迫导致的认知扭曲痕迹,并将其量化为可视的‘心理创伤指数’。”
他向前排的委员会主席递交了一份厚厚的技术报告。
“我们并非要用机器审判人心,而是要用科技,为那些失语者,提供一份能够被法律听见的‘证词’。”
长达一个小时的陈述与答辩,顾承宇滴水不漏。
他将感性的悲剧,彻底转化为理性的数据和可行的法理依据。
最终,委员会主席敲下木槌:“经委员会表决,同意将《心理人权法案》草案,提交进入二审程序。”
会场内响起稀疏而克制的掌声。
顾承宇深深鞠了一躬,走出听证会大厅时,阳光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
他看到苏明心正等在台阶下,眼中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光彩。
他走到她面前,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支银色的钢笔,那支陪伴了他无数个起草法案的深夜,笔夹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字——同行。
他将钢笔放进她手心。
“我能做的,是修好这条路。但接下来怎么走,要你们自己说了算。”
苏明心握紧了那支尚有余温的钢笔,郑重点头。
有些路,是法律的,有些路,是人心的。
现在,它们终于交汇了。
云港市郊,“明心社区”迎来了它的第一批居民。
林景深站在社区门口,他没有准备欢迎辞,也没有安排任何仪式。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一张张或忐忑、或茫然、或故作坚强的脸,然后转身,带领所有人走向社区中心的庭院。
庭院中央,预留出了一片松软的土地。
旁边,整齐地摆放着一百棵小小的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