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割成了一片一片的碎块。
这里的人流如同缓慢移动的泥浆。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坐在自家低矮的门槛上,面前摆着几个蔫黄的萝卜,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巷口,像一尊风干的雕塑,时间在她身上仿佛已经停滞。
角落里,一个中年男人靠着斑驳的墙根,手里捏着个空瘪的廉价烟盒,目光涣散地投向虚空,脸上的神情是一种彻底的、死水般的麻木,仿佛生活的重锤早已将他灵魂里的最后一点火星也砸灭了。
朝暮的脚步变慢,她知道这个还有国王的世界,一定比她们个经常倡导人人平等的世界更加的残酷。
封建制度不可取啊!
然而,在这片沉重的底色上,也顽强地跳跃着几抹亮色。
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正追逐着巷子里一只瘦骨伶仃的流浪猫,清脆的笑声意外地穿透了浑浊的空气,像几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漾开一圈短暂的生机。
一个赤膊的汉子正埋头修理着一把破旧的伞,动作麻利而专注,汗水在他古铜色的脊背上蜿蜒流淌,那专注的神情里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一个妇人坐在小凳上用力搓洗着盆里的衣物,水花四溅,她紧抿着唇,眉宇间虽有生活的刻痕,眼神却异常锐利明亮,仿佛在与眼前的一切无声地较劲。
朝暮轻巧地避开地上的污渍和水坑,帆布袋里那些不起眼的礼物,此刻却像沉甸甸的铅块压在林念的心头,她为了不让庄青山为难,只买了一些平价的东西。
但这些平价的东西解决不了庄青山的困境。
可如果送价值太昂贵的东西,又有种施舍的感觉。
财富不平等的朋友相处起来总是格外的为难。
林念看着这个矮小狭窄的房子,忍不住内疚。
她的父母,如同这贫民窟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属于那个被银行系统遗忘的角落。
巷子越走越深,光线越发昏暗,两侧紧闭的门窗后,不知隐藏着多少无声的叹息和挣扎。
她们看到一张张脸孔从幽暗的门洞后闪过。警惕的、好奇的、疲惫的、漠然的……这里是无数被折叠的人生汇聚的角落,有人沉沦,有人麻木,也有人在那逼仄的缝隙里,咬着牙,用尽力气向上透着一口气。
眼看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朝暮只能加快了脚步,朝着庄青山那扇同样低矮破旧的家门走去。
林念心头那份沉甸甸的感觉,混杂着无力的酸涩和对那几抹顽强亮色的深深敬意,她带来的东西,在这巨大的、凝固般的贫穷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却也是她能给予的,最具体的暖意。
“林念?”庄青山刚下工回来,他身上还带着厚厚的灰尘,强装健美的身材,把他身上那套破破烂烂的工装都衬得像名牌。
他很高,站直的身体像一株骤然拔地而起的劲松,瞬间充满了这逼仄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