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咙剧烈地滚动着,发出嗬嗬的、像是哭泣又像是笑的声音。然后,他猛地低下头,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咬了下去!
油脂和肉汁瞬间迸溅出来,沾满了他的下巴和衣襟。
他几乎没怎么咀嚼,就贪婪地吞咽着,滚烫的食物烫得他直抽气,他却毫不在意,一边疯狂地啃噬,一边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砸在面包上,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不是悲伤的泪,是极致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狂喜和宣泄!是生命得到滋养、绝望被希望驱散的证明!
“热的……是热的……肉的……是真的!”他边哭边吃,含糊不清地嘶吼着,像个孩子一样。
这场景如同点燃了引信。
后面的人们看到他成功兑换并吃到了食物,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打消,队伍瞬间被一种激动而迫切,却又努力保持克制的情绪笼罩。
一个抱着婴儿的干瘦女人,用卡换到了一小瓶温热的奶制品和一小碗细腻的肉糜粥,她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食物,然后猛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虔诚地,用手指蘸着粥,一点点抹进婴儿嗷嗷待哺的小嘴里。
看着孩子满足地吮吸吞咽,她仰起头,泪水无声地奔流,却发出了嘶哑的笑声。
一个断了腿的老者,被人搀扶着,用点数换到了软烂的炖肉和浓汤。他坐在轮椅上,捧着碗,老泪纵横,一边吃一边喃喃自语:“值了……值了……临死前能吃上这么一口……值了……”
整个物资供应区,弥漫着前所未有的食物香气,以及震耳欲聋的哭泣、哽咽、和带着哭腔的、满足的叹息。
人们捧着来之不易的食物,有的蹲在墙角狼吞虎咽,有的互相分享着喜悦,有的则只是呆呆地看着,舍不得立刻吃完,仿佛要将这幸福的瞬间永远刻印在脑海里。
朝暮并没有出现在这里,她站在酒店的前台后,沉默地俯视着那如同炼狱中突然绽放出希望之花的场景。
那几乎要冲破屋顶的狂喜和泪水,与她脸上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没有人知道,在她那冰封的心湖深处,是否也因这用十五万兽核换来的、最原始最真实的生存喜悦,而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值得’的涟漪。
她的酒店,第一次真正向所有挣扎求生的人,敞开了一条生路。而那张小小的会员卡,不再是财富的象征,而是活下去的凭据,是朝暮从那个冰冷山洞里,为这片冻土强行夺来的一捧火种。
“想什么呢!劳队长在叫你。”楚青玉用手肘撞了撞陷入回忆的朝暮。
“没什么。”朝暮站起来,朝着劳荣德走去。
劳荣德他们的脸色比刚来时好看太多了,每个人都是吃饱喝足后的满意神态,他们一边把饭菜往车上搬,一边兴奋地彼此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