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找到林清荌,把她接回那座华丽的牢笼,却并未给予她渴望的温情。
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投注在从小养大、懂得察言观色、更需要“安抚”的林清伊身上。
那种微妙的偏移,鹤不眠看在眼里。
他想帮她,不是出于怜悯,而是某种更纯粹的东西——他理解那种身处人群却依旧孤独的滋味,尽管他们的孤独截然不同。
联姻,对其他人而言是枷锁,对鹤不眠而言,却是一个能名正言顺靠近她、或许能为她遮点风雨的机会。
林清荌的失眠很严重。
夜深人静时,过往那些混乱、不安的记忆便会啃噬她,让她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鹤不眠长相上乘,但人规矩严整,氛围却冷清,他从小体弱,在药罐子里泡大,看惯了人情往来里的分寸与算计,反而更渴望一点鲜活、甚至是野蛮的生命力。
所以,当他了解到林清荌的过去,看到这个在底层摸爬滚打,带着一身尖刺与伤痕被找回来的女孩,他心里涌起的不是嫌弃,是一种混杂着心疼和想要靠近的冲动。
他想帮她。不是施舍,而是觉得,那样一个本该耀眼的人,不该被林家那种扭曲的氛围和过往的苦难彻底埋没。
林清荌被找回来时已经在上大学了。
林家父母对她,客气疏离得像对待远房亲戚,那份显而易见的疼爱和纵容,几乎都倾注在了养女林清伊身上。
林清荌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更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她失眠得厉害,深夜的每一点声响都像是放大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过往那些不堪的记忆,和林家此刻的虚伪,交织成一张网,让她夜不能寐。
因为联姻的关系,她和鹤不眠的接触不可避免得多了一些。
奇怪的是,当她睡在鹤不眠身边时,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像是药草混合着清冽雪松的气息,感受到身边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平稳的呼吸时,她那些翻腾不休的思绪就会奇异地慢慢平息下来,那根紧绷的神经会莫名松弛下来,她会不自觉地靠过去,抱住他清瘦的腰身,把脸埋在他颈窝,然后便能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有一次,她甚至在半梦半醒间,无意识地滚到他身边,像抓住浮木般抱住了他清瘦的腰身。
鹤不眠当时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月光下,他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与酸楚。
他多么希望,自己真的能成为她永久的安宁。
那一晚,她竟睡得出奇安稳,连梦都没有。
第二天醒来,她有些尴尬,却故作洒脱地调侃,语气带着她惯有的、掩饰真实的讥诮:“鹤小先生,还挺厉害,像个活体安眠药。”
鹤不眠当时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轻轻“嗯”了一声,耳根却不易察觉地泛了红。
那时她不懂,只以为是自己累了,以为他们之间是“难兄难弟”的情谊,是同在樊笼里的相互倚靠。
直到后来,某个契机之下,那层窗户纸被捅破。
她才知道,原来那句“活体安眠药”,背后藏着的是少年绵延多年的暗恋。
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