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风都像是静了半分。
弓身是精心挑的三年生桦树,纹理顺得像水流,两端缠着密密麻麻的帐篷绳,每道绳结都打得严丝合缝;
最亮眼的是弓弦,三股帐篷绳拧成的绳身泛着哑光,表面涂的那层松脂遇冷凝成了半透明的硬壳,手指按上去能感觉到绷得笔直的张力,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射出箭去。
李默拿起一把试了试手感,弓身微微弯曲,发出细不可闻的“嗡”声,在这漫天风雪里,竟透着股蓄势待发的劲。
制作长矛的队伍在另一侧的雪地里铺开了阵势。
二十根碗口粗的松木被工兵铲和砍刀截成等长的木杆,截断处的木屑混着冰碴簌簌掉落,在雪地上堆成小小的锥形。
最壮实的男生抡着简单加工成的粗糙石斧反复劈砍木杆顶端,斧刃陷进冻硬的木头里,每一下都带起细碎的冰屑,直到把顶端削成尖锐的棱形,才换手用燧石细细打磨。
燧石边缘锋利如刀,在木头上反复刮擦时发出“沙沙”的轻响,火星偶尔溅在雪地上,瞬间熄灭成一小团黑痕。
打磨到最后,矛尖锋利得能轻松划开冻硬的雪层,甚至能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凑近了看,刃口泛着细腻的白茬,像是凝结了一层冰。
个子最矮的女生抱着捆灰扑扑的布条蹲在地上,布条是从撕裂的防寒服上扯下来的,棉纤维里还沾着没化的冰碴,冻得硬挺。
她把布条在木柄上一圈圈缠得密不透风,手指冻得发红发僵,每缠三圈就用牙齿咬着绳头用力勒紧,打个死结,结扣深深嵌进木头纹理里。
“这样握着不打滑,”她呵着白气搓了搓手,指缝里还夹着细小的棉絮,“就算沾了雪也稳当。”
当二十柄长矛并排靠在崖壁上时,整整齐齐像一排沉默的卫兵。
阳光透过松枝的缝隙洒下来,在矛尖上跳着细碎的光斑,冷冽得像淬了冰;
木柄上的布条被风掀起边角,露出底下被勒出的深痕,那是反复缠绕打结才留下的印记。
偶尔有雪粒从崖顶落下,砸在矛身上,发出“嗒”的轻响,像是在为这支临时赶制的武器队伍,奏响无声的誓师曲。
布陷阱时,黄昏正顺着山脊往下淌,把支谷染成一片朦胧的橙红。
风里的寒气重了三分,刮在脸上像贴了层冰。
李默蹲在雪地里,指尖捏着根细麻绳,冻得发僵的指节微微泛白。
战术课上教官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来,连带着那双手比划倒刺结的动作都清晰得像在眼前……
“倒刺结的关键是回勾,”教官粗糙的拇指在绳结上绕了个圈,“野兽一挣就会越勒越紧,想松都松不了。”
他低头瞅了眼手里的帐篷绳,绳股里还嵌着点没揉碎的冰碴。
在两根碗口粗的松树间绕了三圈,绳身勒进冻硬的树皮里,留下浅浅的白痕。
末端系着的木片是下午特意削的,边缘被燧石磨得锋利,此刻呈四十五度角向外撇着,尖梢在残阳下闪着冷光,像颗藏在雪里的獠牙,就等猎物撞上来。
“绳网得离地半尺,”李默往雪地里砸着木楔,松木楔子带着风声陷进冻土,把绳网的四个角固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