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岚暂时不想发作太过,她竭力稳住情绪,腰背微许佝偻地走向卧室,“我去收拾你的东西,行李箱来得太急忘了带,等下先用你书包装衣服,装不下的等我下次来拿。”
顾岚走进上次来时谢姝妤住的卧室,然而一眼望去,却发现卧室竟从里到外全都变了样——
这明显是谢尔盖的房间。
顾岚怔了怔,转头又望向另一个卧室,片刻后,迈步走近。
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谢姝妤也随着她的视线和脚步转移而心跳越发急剧,手心都渗出凉凉的冷汗。
看清床上有两个枕头、两张被子后,顾岚脸皮抽了抽,满面的不可思议:“你俩都睡到一张床上了……?”
说到这,顾岚忽地想到什么,脸色蓦然变得煞白。
顾岚缓缓转头,脖子仿佛零件生锈的机器,谢姝妤甚至恍惚听到了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上回我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安全套盒子……”顾岚声线抖得厉害,几乎连不起句子,“……是不是你们用的?”
可怖的沉默在屋子里漫延。
三月的春风依依拂过窗棂,柔顺又清暖,这短短一句话却凝聚起余下所有春寒,料峭凛冽地扎在谢姝妤面孔上。
让她想撕下这张脸,低下头再也不见人。
脑子彻底化作一团雾,在躯壳里渺茫地飘来飘去,谢姝妤与妈妈对视着,眼睫半耷,话音从唇间轻轻散出来。
“……是。”
无际的寂静中,谢姝妤只见顾岚的眼睛冒出越来越多的血丝,鼻腔进出的呼吸也越来越促重,那来回反复的呼吸声像是枪决犯人前倒计时。
倒计时最后一秒,顾岚倏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尖锐地割开空气。
“啊啊啊!!!”顾岚猛得冲了过来,揪着谢姝妤的衣领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边,崩溃癫狂的捶打凌乱落在她身上,“你疯了吗?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跟你亲哥上床,你怎么能跟你亲哥上床,你才十七岁你还要不要脸!!你俩可是一个爹一个妈生的啊——”
顾岚嘶哑地哭喊道,“你俩从小一起长大,吃一起住一起,连上学都在一起……你们做这种事都不嫌恶心吗?我……我打死你算了!!”
顾岚小时帮家里干农活,长大了也一手操持家务,手劲臂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谢姝妤靠着沙发蜷缩成一团,掌拍拳打如同雨点般落在她肩臂脊背上,她两手护在脑袋两侧,眼睛只能看见半截米白的墙壁和自己的双膝。
多么熟悉的画面。
多么熟悉的遭遇。
谢姝妤感觉身体像被冻住了一般冷,四肢肌肉疼痛地痉挛起来,脖子也仿佛被什么卡住了,她张开嘴大口呼吸,却吸不进多少氧气。
有那么一刹那谢姝妤心想妈妈干脆就打死她算了,这样她就可以解脱了,死亡的罪责也不在她自己身上。
然而这个念头刚从大脑神经里划过,耳边便响起一声怒极的吼叫。
“妈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紧接着令她痛苦的打骂便蓦然远去,另一双温暖而又熟悉至极的手臂抱住了她。
谢翎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