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知道朝廷会免除有功名之人的赋税和徭役,出于好奇问牙人:“秀才和举人最多能免多少亩的田税?”
牙人回道:“秀才免二十亩田税,全家可免徭役;举人免二百亩田税,可免二十人徭役。”
进士和当官的就更厉害了,能免名下所有的田税和全族的徭役。
盛安皱起眉头:“若是田地多的人家都把田地投到有功名的人名下,朝廷收到的田税岂不是大大减少?朝廷不管么?”
牙人摇了摇头:“朝堂上站着的都是官,谁名下不是良田千亩万亩,谁会给自己捅刀放血。”
盛安一听,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一时沉默下来。
牙人极力想要促成这笔交易,把这个田庄夸了又夸,比如地段好灌溉方便,土地肥沃亩产高等。
盛安心里对庄子很满意,面上却不显:“这样吧,你帮我跟卖主谈,只要你能把价格压到三千五百两以下,我私下给你五十两,每往下降一百两,我再给你十两。”
牙人倒抽一口冷气,立马改口挑出一大堆毛病:“这田庄一块块有些分散,附近的村子不多,离河边有点远,灌溉起来麻烦,那座院子又小又旧,只能当个搭头……”
盛安忍俊不禁,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接下来,两人回城看铺面。
盛安一连看了五个,选出其中两个合心意的,就让牙人跟卖家谈,谈下来的价格越低,她私下给牙人的报酬就越丰厚。
牙人简直乐疯了,无比殷勤的让盛安回家等好消息,等他把田庄和铺子的价格谈妥,再去盛园知会她。
盛安乐得轻松,骑着马儿高高兴兴回到盛园。
傍晚时分,徐瑾年难得提前回来,盛安就跟她说起田税的事。
“这种事历朝历代皆有,最终大多数田地落到权贵手中。在风调雨顺之年还好,一旦遇到大范围的天灾,数以百万计的普通人活不下去,真正的人祸就来了。”
徐瑾年看过不少史书,从中总结出王超覆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事生产的权贵们掌握大量的土地,损害了底层民众的利益。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底层民众才是一个王朝真正的支柱,逼得他们活不下去,揭竿而起是必然。
“唉,你能想到这一点,上面的人也能想到,可是利益当头谁都不会举刀砍自己,就算改朝换代,遭殃的还是普通民众,对上面那些人没什么影响。”
盛安心有戚戚,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不是无病呻吟,是真正的血泪写照。
“这种话咱们私下里说说就罢,莫要对外人提起。”
徐瑾年亲了亲盛安的脸,温声叮嘱她。
盛安哼道:“我又不傻。”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心里门清着呢。
这种反动话语,她是活腻了才会到处嚷嚷。
还是前世好啊,虽然贫富差距巨大,但是底层民众至少能够吃饱穿暖,那才是真正上下五千年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