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闻堰早就从汪庙那里知晓,公冶鹤廷揣着百两黄金兑成的银票,上路不久钱便被偷光了,一路上靠捡旁人不要的吃食过活,从天阙徒步至金陵,走烂了鞋,也没有钱买,才会被生生冻掉脚趾。
汪庙在金陵捡到公冶鹤廷的时候,他的胸前还有大片的肿胀和淤青,大夫说是断了两根肋骨,闻堰猜测那应当是公冶鹤廷为了赚盘缠去夜庭楼打擂台的时候受的伤。
寻常人受如此重伤,怕是下床都困难,公冶鹤廷却拖着重伤的身体徒步三千里,只为寻一个抛下他不告而别的负心人。
闻堰曾经不敢想,也不敢问,可如今再不想,再不问,便没有时间了。
“鸣起……你恨不恨我……”
公冶鹤廷摇头,在闻堰眉心落下一个吻:“我爱你。”
闻堰眼角划出泪:“我要你同我说实话。”
公冶鹤廷:“曾经恨过……恨你不爱我。”
“可如今你说你爱我,我便不恨了。”
闻堰:“你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傻子……”
公冶鹤廷笑道:“是傻子也没关系,只要你爱我,我愿意一辈子做傻子。”
闻堰:“倘若当初我们未曾重逢,且你永远也寻不到我呢?”
公冶鹤廷:“那我便一直寻……一直寻……不死不休,便是下了地府,我也不去投胎转世,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向你讨要一个说法……”
闻堰忍不住笑起来:“天底下,怎会有你这般固执之人……”
公冶鹤廷:“怎么了?后悔了?”
“后悔也是来不及了的,谁叫你当初招惹了我。”
方才的对话已经用尽了闻堰的所有精力,他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耷拉下去,彻底陷入昏迷之前,强撑着道:
“不后悔……鸣起……遇见你,我从未悔过……”
“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看清自己的心……”
闻堰躺在公冶鹤廷怀中安静地睡着了,胸前平坦得几乎没有任何起伏,公冶鹤廷颤抖着抬起手,探至闻堰人中之处,感受到对方鼻腔下那缕微不可闻的呼吸之后,方才抱紧怀中之人,将脸埋进闻堰的颈窝中,“呜呜”地哭出声来。
当日公冶鹤廷下令,只要有人能治好闻堰,便赏黄金万两,那皇榜于举国张贴,迄今已有两个月之久,却无一人敢揭那皇榜。
都说富贵险中求,可即便是宫中医术最精湛的太医都治不好丞相大人那已至息贲的肺积之症,民间的赤脚大夫又怎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尝试那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若是一不小心惹得龙颜不悦,莫说是黄金万两,怕是小命都不保。
那夜之后,闻堰便陷入昏迷再未醒来过,眼看着他的呼吸一日比一日微弱,公冶鹤廷反倒是镇定下来,把每日近半的时间花费在操持国事上。
当日他为报复闻堰的背叛,刻意散布谣言,给闻堰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如今又以同样的方式将闻堰身上的罪名洗去,让其官复原职后,又以闻堰多年来爱民如子、兴利除弊、政绩斐然为由,为弥补闻堰,将闻堰的父亲封为了侯爵,如此,便是往后闻堰不在人世,闻父有爵位傍身,每月可向朝廷领俸禄,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