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醒来,
已是第二天清早。
右手的尾指,隐隐约约地疼痛着。
还有小腹,是一种更隐秘的疼痛,让人无法忽视。
晚棠仰头看着天花板,心里清楚,孩子流掉了。
热烫的眼泪滚滚落下,她没有去擦,孩子没有了,她总归是要哭一哭的……先是无声息地哭泣,后来开始哭出声音,最后是撕心裂肺。
她流掉的,何止是一个孩子。
还有一份感情。
结束了,她跟赵寒柏结束得干干净净。
……
苏绮红心疼地将小女儿抱在怀里。
她紧搂着,轻拍她的背,晚棠的脸上全是泪水,她贴在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
“妈……妈妈……”
“我好难过。”
“我等了很久,每天都在等,等他回来。”
……
苏绮红滚是泪珠滚滚:“妈妈知道,妈妈知道。”
家里人都在。
父亲周京耀,哥哥与苏茉,还有何恬恬夫妻,南溪奶孩子走不开,堂姐叶倾城过来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晚棠难过。
晚棠是最小的妹妹啊。
是两家的掌上明珠。
何琛一拳砸向沙发背,咬牙:“赵寒柏怎么敢的?”
他要去找赵寒柏算账。
晚棠不肯——
孩子没有了,她如今心如死灰,她跟赵寒柏再无关系。
可是,晚棠却不知道,除了孩子她的尾指断了。
那处地方,即使以后长好了,也无法自由伸曲了。
何家完美的小女儿,不再完美——
一段感情,千疮百孔。
……
何琛还是找到了赵寒柏。
在小年夜那天,狠狠地干了一架,何琛是带帮手的,孟宴与陆骁两个,加起来是三对一,硬是把赵寒柏打断了两根肋骨,算是抵消了妹妹的一根尾指。
赵寒柏入院了。
他伤得挺重,在医院里得住上半个月,但是能下床走动。
大年三十那日,赵寒柏撑着走到外头晒太阳。
住了几天院,嘴里都快咸出鸟来了,就想要抽一根香烟。
只是没有想到,会遇见晚棠,她全副武装包得严严实实的样子,整个人在羽绒服里纤细得像是风中拂柳,看着一下子瘦了很多。
她从楼上下来,恰好对上他的目光。
骤然见面,两人都很意外。
但是短暂的意外后,晚棠的眸子变得平静,仿若看他是陌生人,再不是那个扯着他袖子求复合的楚楚可怜小姑娘了。
她的态度冰冷,带着一抹凉薄。
赵寒柏并不知道流产的事情。
没有人告诉他。
他只知道她的手掌受伤了。
于情于理,他都该道歉,因为那天是他推的她。
他走上前,嗓音带着一抹低沉:“那天抱歉,是我不好……还疼吗?”
晚棠抬手看看小指头。
尔后,她对他露出很平淡的笑意,像是如释重负、像是终于解脱——
“赵寒柏,我欠你的,全都还清了。”
“以后,我们便是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