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窃语不止。
李庭陡然变色,急道:“伪书!必是伪书!天下谁不知徐家早已全族被你们处置!”
安千千淡淡接道,“所以你才敢提他们的名。不然,去哪里找这么一个背锅侠?”
李庭的声音一滞,喉咙发紧。
王御史见势不妙,急忙跪下,高声道:“元帅!老臣虽愚,绝无反心!这些账目,或是下属所为,老臣未必尽知!元帅若要问罪,也当详审,岂能一纸定生死!”
安千千缓步走近,一步步逼向他们,龙袍曳地,声如秋叶。
“详审?好啊。”她抬手,示意司承年。
司承年应声,拍了拍手。
殿门外,又一排甲士押着几名官员与商贾入内。
那几人被五花大绑,衣衫凌乱,神色惊恐。
“这是王家庄头——张魁;这是李氏家族的账房——钱继忠;这是刘家在北地走私的头目——陈八;这是吴室宗人吴子廉。”司承年冷声道,“皆亲笔供状在此。”
他展开几页薄纸,字迹潦草,却真切无误:
“李家指令以吴氏复辟为由,筹银十万,招募北地旧兵。”
“王家令属吏冒民名征粮,八成入私仓。”
“刘氏以边军马匹为商贸之用,私卖异族,取利七倍。”
安千千淡淡道:“你说要详审。此便是审。”
王御史彻底失了声。
李庭脸色灰败,嘴唇动了动,却再吐不出一个字。
殿中安静得只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安千千转过身,面向百官,目光沉静,声音清洌:
“你们自诩为士大夫,自命为国柱。可在你们手里,黎民如草芥,百姓家无余粮,女子被掳为奴,男儿死于征役。而你们在酒宴上谈礼仪、论天命。”
“你们说吴氏是正统?那这正统给天下带来了什么?让人一生为奴,一死无墓?”
她的声音一点点拔高:“我苏浅浅起兵,不是为了篡位,也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天下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为了让平民子弟,不必依附权贵,也能凭学问、凭本事立身报国。这是我所求的天下。”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而你们所守的天下,早已腐烂透骨。”
李庭颤声道:“你……你这是毁旧制,逆天理……”
安千千冷笑,回望他一眼:“天理?天下之理,是天下之人定的,不是你们几家定的。”
她转身,手轻轻一挥。
司承年应声,朗声宣读:“李庭、王齐、刘相、吴宗人等,罪证确凿,谋逆、贪腐、枉法、害民。自即日起,褫夺官籍,籍没家产,子孙三代不得仕进。其党羽悉数押送大理寺听审。所有不法之财,悉数充公,赈济民用。”
殿中哗然,群臣如山崩。
李庭瘫坐在地,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
王齐哭声嘶哑:“元帅……我等为朝为国一生,怎落得此下场……”
安千千静静看着他,淡淡道:“你们为的是自己的国,不是天下的国。今日不过是天下还你们的账。”
烛光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