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巷陌风传新诏至
荣国府门前的青石板路被昨夜的细雨洗得发亮,早起的小贩推着木车走过,车轮碾过石板缝里的残雪,留下两道湿痕,像极了前日史湘云从牢里出来时,裙摆扫过地面的痕迹。宝玉穿着件石青缎面的薄棉袍站在台阶上,手里捏着张刚从门房取来的黄纸告示,纸上"忠顺王府余党尽数擒获"的黑字透着墨香,是吏部尚书亲笔写的,墨迹还带着点未干的润意。
"二爷,巷口的百姓都在传,皇上要下新诏了。"茗烟喘着气跑过来,棉鞋上沾着些泥点,是从户部衙门口一路跑回来蹭的。他往宝玉手里塞了个还冒着热气的糖糕,"方才在衙门口听小吏说,新诏是给咱们府的,好像是要赏些东西。"宝玉咬了口糖糕,甜腻的豆沙馅在舌尖化开,忽然想起昨日史湘云来府里时,黛玉给她递的那碟玫瑰酥,也是这般甜得恰到好处。
转过影壁,就见黛玉正坐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手里拿着支刚折的梅枝,枝头上缀着两朵半开的白梅,花瓣上还沾着些细碎的雪沫。她身上那件月白绫袄外面罩了件浅粉的比甲,是昨日王熙凤特意送来的,说"开春了,该穿些鲜亮的颜色"。黛玉用指尖拨弄着梅枝上的雪,忽然道:"你听,巷子里的鼓声又响了。"
宝玉侧耳细听,果然听见远处传来咚咚的鼓声,比前日庆祝边境解围时更响些,夹杂着百姓的欢呼。"怕是新诏真的到了。"他挨着黛玉坐下,见她鬓边别着支银质的梅花簪,是史湘云昨日送的,簪头的梅花与她手里梅枝上的花苞正好相似。"史湘云今日还来吗?"宝玉问,昨日史湘云说要带史伯母留下的那叠白梅笺来,让黛玉仔细看看。
"应该快了。"黛玉将梅枝插进旁边的青瓷瓶里,瓶里的水还是温的,是紫鹃特意兑的温水,怕冻着刚折的梅枝。她忽然想起什么,往自己的妆奁盒方向瞥了眼——里面藏着贾敏留下的那叠信,昨日她和宝玉连夜看完,信里还提到了当年贾敏与史伯母一起在江南种梅树的旧事,说"江南的梅花开得早,等咱们老了,就一起去江南养老"。
正说着,就见林之孝弓着腰从垂花门进来,手里捧着个红漆托盘,托盘上放着卷明黄色的锦缎,不用看也知道是圣旨。"二爷,姑娘,传旨的公公已经到正厅了,老太太让您二位赶紧过去。"林之孝的声音里带着点激动,眼角的皱纹都比往日舒展了些——自荣国府被抄没部分家产,府里上上下下就没这么热闹过。
宝玉和黛玉跟着林之孝往正厅走,路过沁芳闸桥时,见琥珀正领着几个小丫头在打扫桥面,桥边的残荷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底下的青石板,石板上还留着前日黛玉用银簪拨弄残荷时划下的浅痕。"姑娘,您看这水里的小鱼。"琥珀指着水里游过的几尾红鲤,"昨日刚放进去的,说是能给府里添点喜气。"黛玉笑着点头,脚步却没停——传旨的事耽误不得。
进了正厅,就见贾母穿着件绛紫色的织金袄坐在上首,旁边坐着王夫人和邢夫人,两人脸上都带着些紧张,手里的帕子攥得紧紧的。传旨的公公穿着身孔雀蓝的蟒袍,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茶,见宝玉和黛玉进来,放下茶碗,清了清嗓子道:"荣国府贾宝玉、林黛玉接旨。"
宝玉和黛玉赶紧跪下,就听公公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国府贾政,忠君爱国,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