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别的、陈行宁难以揣摩的心思,屡屡热情相邀。
不是去城郊踏青赏景,便是去城中新开的酒楼尝鲜,亦或是去某位贵胄子弟的别院雅集。
陈行宁以“课业繁重”、“需静心备考”为由,婉拒了一次又一次。
可人情世故,终究不能全然不顾。卢清祥的面子,他不能一驳再驳,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赴约。
那不是雅集,是彻头彻尾的纸醉金迷,是世家子弟习以为常的销金窟。
雕梁画栋的厅堂,熏香浓郁得发腻,丝竹管弦靡靡入耳。
身着轻纱的侍女如穿花蝴蝶,水袖翻飞间暗香浮动;舞姬们腰肢款摆,舞姿妖娆,眼波流转处尽是挑逗风情。
觥筹交错,珍馐罗列,公子哥们放浪形骸,调笑无忌。
陈行宁坐在其间,如坐针毡。
强烈的排斥感从心底涌起,混合着窘迫与烦躁。
那些娇声软语、媚眼如丝,非但不能让他沉醉,反而让他胃部翻腾,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只能死死攥住面前的酒杯,然后猛地灌下几杯酒,随后低下头,或干脆以双手用力捂住额头,紧蹙眉头,发出几声含糊的呻吟,做出不胜酒力、痛苦难耐的模样。
为了将这出戏演得逼真,散席时他甚至“醉”得脚步虚浮,需得秦云飞半背半扶地将他“拖”回书院。
如此这般,又勉力应付了两三次,每一次都像一场酷刑,耗尽心力。
卢清祥的兴致终于被消磨殆尽,他看着陈行宁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狼狈样子,心底暗暗自嘲讽:“罢了罢了,这陈行宁,当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半分风月情趣也无,木头疙瘩一般。带他出来,简直是焚琴煮鹤,白白糟蹋了这美酒佳肴、美人无双的景致!”
消息很快传到卢清哲耳中,他听闻弟弟竟带着陈行宁去那等场合“长见识”,顿时勃然大怒。
他狠狠将卢清祥叫到跟前,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训斥:“胡闹!谁让你带他去那种地方的?!”
盛怒之下,卢清哲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得知这个消息时脑海中竟不合时宜地、清晰地闪过一双眼睛——那是林暖的,一双清澈透亮的杏眼,这莫名的联想让他心头一悸,随即涌起一股更深的恼火。
他压下这丝异样,厉声道:“陈行宁是我们布在江南的一枚重要棋子,他必须干干净净,按我们设定的路走!你给我听清楚了,别再把他往歪路上带!若把他整废了,坏了大事!”
卢清哲的语气冰冷而充满压迫,眼神锐利如刀,让原本还欲辩解的卢清祥瞬间噤若寒蝉。
这一番下来,陈行宁总算得了低调读书的平静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