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没看到……”
秦云飞闭了闭眼睛,粗犷的汉子心间已经漫起一股股痛意,眼睛里酸涩异常“你就回来……至于陈先生这……只能等!等先生彻底醒了,等会试放了榜……那时再看情形,寻个稳妥的法子,缓缓告知。他这般身体,这等消息,现在听了,怕是……怕是要了他的命啊!”
“好吧……”秦乐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浓浓的无力感。
叔侄俩相对无言,唯有窗外呼啸的北风,卷着江南瘟疫的阴影,在他们心间盘旋不去。
愁绪如同窗外厚重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几乎令人窒息,外间一片死寂,只有炭盆里微弱的红光,映照着两张写满忧虑和煎熬的脸庞。
又过了两日,在秦云飞、林贵和强哥儿的悉心照料下,陈行宁身上的高热终于如潮水般退去。
第三日清晨,他缓缓睁开眼,眼神虽还有些迷茫,但已有了清明的迹象,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只是病去如抽丝,他仍旧虚弱得厉害,面色泛黄,还有些咳嗽,也幸好平日里陈行宁总是每日打拳,不然哪有这般恢复得快!
秦云飞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回肚子里一点,却丝毫不敢放松,只更加小心翼翼地侍奉汤药饮食。
陈行宁又安心静养了两日,许是年轻底子还在,也或许是几人的照料确实精心,他恢复得很快,精神一日好过一日,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血色,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心惊的青白。
醒来后他便问了秦乐去哪,秦云飞只说回去报个信。
陈行宁有些疑惑,会试结果没出,报什么信,不过他想想也许是秦家叔侄自己的事,又见秦云飞实是不想说,便也不再细问。
这日午后,阳光难得透过云层缝隙,在窗纸上投下几缕淡薄的光晕,陈行宁靠在床头,望着那点微光出神。
一场大病,仿佛抽走了许多精气神,也让他平添了几分对生命的感触,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自己瘦削了许多的脸颊,心中蓦然涌起一丝喟叹:自己竟也二十有五了,已算不得年轻!寒窗苦读,几度春秋,功名未就,身子骨倒先被这场大病掏空了几分。
人生匆匆,竟已过半了么?少年时熬夜苦读不觉疲累的劲头,终究是远去了!这具身体,到底不及少时那般经得起磋磨了。
恍惚间他摸到了胸口的护身符,脑海里出现了林暖的身影,他的阿暖还年轻啊,还是最美的年华!希望这次也能榜上有名,早日去往江南吧!
要是上辈子的林暖听到一个二十五岁的大小伙说人生已过半,大概会被她笑着说一句:“二十五?那还是个孩子呢……”
可现在的林暖不会了,在这个时代浸染了这么多年,大概林暖也会觉得“人生真的过半”吧。
这时代残酷规则最深刻的体悟,明明只是二十出头却已见银发,明明才三十几岁却已是三代可见,甚至已经天人永隔,这个时代最无言的悲悯“活着,好难!”
阳光在窗纸上移动,渐渐黯淡下去。
陈行宁收回目光,双手一直紧紧握着护身符,他在祈祷,祈祷早日康复,祈祷得偿所愿,祈祷他的阿暖安康如意。
客栈外不知何处吹过一阵大风,把窗棂上的积雪都吹散了不少。
三月初二,料峭春寒尚未完全退去,但京城的空气中已然弥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