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刚回答完德国医生关于茶包成分的提问,台下又举起一只手。
这次是坐在前排的法国神经科专家皮埃尔教授,他推了推金边眼镜,语气带着学术讨论特有的审慎:“苏医生,您提到的慢性病管理很有启,但慢性病毕竟进展缓慢。
我更关心的是——中医对疑难杂症,尤其是神经退行性疾病,是否有确切疗效?比如多系统萎缩,这类疾病在西医领域目前仍属不可逆,中医能做什么?”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多系统萎缩是公认的医学难题,患者会逐渐出现吞咽困难、血压波动、运动障碍等症状,西医除了对症支持治疗,尚无有效干预手段。
这个问题像块投入湖面的石头,让原本缓和的气氛又紧绷起来——连艾伦教授都放下了笔,目光落在苏怀瑾身上。
苏怀瑾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对着身后的技术人员点了点头。
会议厅中央的大屏幕暗了一瞬,随即亮起黑白造影画面——那是老顾治疗前的吞咽造影视频。
画面里,造影剂像凝固的胶水,堵在咽喉处迟迟不下。
老顾每用力吞咽一次,喉结就剧烈滚动一下,造影剂却只在咽喉口晃了晃,有小半还顺着气管反流上来,引他剧烈的呛咳,肩膀都咳得颤。
监测仪的波形图在旁边跳动,吞咽反射的峰值低得几乎贴在横轴上,像条奄奄一息的鱼。
“这是治疗前的影像,”
苏怀瑾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对病例的熟稔,“老顾当时连喝口水都会呛,体重半个月掉了5斤,西医评估‘自主进食能力丧失’。”
她按下暂停键,指尖在屏幕边缘轻轻敲了敲:“我们给老顾用的是‘附子理中汤温阳散寒+艾灸足三里健脾+渐进性起立训练’的联合方案——中医认为他属‘寒湿困脾’,脾失健运才导致吞咽无力;西医监测则重点关注他的立位血压和吞咽反射阈值,避免调理时出现低血压晕厥。”
话音刚落,她按下播放键。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到一周后的造影:同样的吞咽动作,喉结滚动变得平稳,造影剂不再反流,顺着食道缓缓向下流动,像终于找到河道的溪水,虽然度不快,却稳稳地滑入胃里。
老顾的呛咳消失了,嘴角甚至隐约有了点放松的弧度。
旁边的监测波形也明显变高,峰值比之前提升了近4o。
“这是干预一周后的对比,”
苏怀瑾的声音里添了些温度,“他已经能喝少量小米粥,不用再插胃管了。”
皮埃尔教授皱着眉,指尖在笔记本上快记录,忽然抬头问:“这只是短期改善。
神经退行性疾病的核心是神经元损伤,一周的变化能说明什么?长期跟踪数据有吗?”
“有的。”
苏怀瑾微笑着抬手,示意技术人员接通视频连线。
屏幕右侧突然弹出一个小窗口,陆则衍的脸出现在里面——他穿着白大褂,背景是中心病房的走廊,能隐约看到病房门玻璃后,有人正用小勺子给床上的人喂东西。
“抱歉各位,我现在在中心病房,”
陆则衍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清晰又沉稳,他手里拿着一叠检测报告,镜头立刻给到报告页,“这是老顾的三个月跟踪数据。”
特写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