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的秋天总带着松针的清香。
红景天基地扩张到1ooo亩那天,卓玛踩着露水早早就起了。
她从樟木箱里翻出藏青色的氆氇袍,领口绣着细小的格桑花——这是三年前苏怀瑾第一次来基地时,她特意做的新衣服,今天终于有机会穿。
田埂上已经站了不少藏民,年轻的扎西正往竹竿上系经幡,五种颜色的绸布在风里展开:藏青像深潭的水,白像山顶的雪,红像刚摘的草莓,绿像红景天的叶,黄像晒透的青稞。
“卓玛姐,你看这图案成不?”
扎西举着经幡笑,绸布上除了祈福的经文,边角还绣着小小的红景天叶片,根茎紫红,叶片舒展,是苏怀瑾去年寄来的插画样子。
“正好。”
卓玛伸手摸了摸绣线,针脚细密,“苏医生说,既祈福,也记着这药给我们带来的好日子。”
她转头喊,“格桑婶,把剩下的经幡分一分,每道田埂都挂,让山神也知道我们种红景天是正经事。”
三年前,这片地还种着青稞。
那时候卓玛家的土坯房墙皮掉得像剥落的树皮,女儿卓嘎背着帆布书包,每天天不亮就踩着露水上学,来回要走两小时山路——不是不想住校,是一年住宿费够买半亩地的青稞种。
卓玛自己呢,每天天不亮就揣着饼子钻进深山挖红景天,石缝里的根难挖,一天下来最多挖两斤,换的钱刚够买盐和卓嘎的作业本,还总怕被护林员撞见。
可现在,卓玛家的土坯房早换成了砖房,窗玻璃擦得能照见人影。
她站在院门口往屋里看,新添的洗衣机摆在墙角,滚筒转起来时嗡嗡响——以前手洗红景天饮片,冬天水冻得刺骨,手上的裂口像红景天的根;现在烘干房里有温控设备,饮片不用手洗,洗衣机倒成了家用。
“阿妈,我走啦!”
卓嘎背着红景天形状的书包跑出来,书包上的钥匙扣是苏怀瑾去年寄的,根茎圆胖,像基地里长了三年的红景天。
“今天有汉语课,老师说要教我们写‘红景天’三个字。”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往村口走,那里有基地新请的校车,能直接送到县城中学,住校的孩子周末才回来。
卓玛看着女儿的背影笑,转身往基地走。
1ooo亩的基地像块铺展开的绿毯子,分工分得清清楚楚:年轻力壮的扎西他们负责翻地、栽苗,红景天的根要埋1o厘米深,浅了怕冻,深了长不壮;格桑婶带着妇女们在烘干房上班,温度计要盯着,45c烘6小时,既留住红景天苷,又不会烤焦;会开车的罗布叔管运输,货车里垫着防潮的毡子,药材要送到仁济堂,还要送到县里的中药厂,每次出前都要核对检测报告——红景天苷含量必须在o5以上,少一点都不行。
“卓玛老师,今天讲啥?”
烘干房外的空地上,十几个新加入的藏民正等着。
县里办的“红景天种植培训班”
就设在基地,卓玛是老师,黑板上用粉笔画着红景天的根系图,主根粗,须根细,旁边标着“羊粪要离根5厘米,不然烧根”
。
她拿起两根根茎,一根是去年没收好的(细瘦,断面白),一根是今年的(粗胖,断面紫红):“你们看,控水期没偷懒的,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