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带着凉意的风吹到脸上,她才猛地吸了口气,感觉像是活过来了,后背的衣裳早就被冷汗浸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回到自己的偏殿,殿里还是那么富丽堂皇。
金丝楠木的桌椅上的宝贝,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可云袖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冷。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唯有谨守本分……”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脸,还是那么漂亮,眉毛画得细细的,胭脂点得恰到好处,头上的珠翠晃得人眼花。
云袖手指头无意识地划过梳妆台上的饰,然后她猛地拉开妆匣最底下那个藏得严严实实的暗格,里面躺着一个不起眼的白瓷小瓶子——这是进宫前,赵明成避开人,亲手塞给她的“清心露”
。
云袖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疼得她喘不上气。
赵家对她有恩,她应该报答赵家。
可是……那个位置,那个她以前想都不敢想,可自从燕寒对她百般宠爱后,就模模糊糊出现在她心尖尖上的位置,令她如今有些动摇。
一幅画面猛地撞进她脑子里,一下子就把所有犹豫都撞碎了:是燕寒看着她时温柔带笑的脸,是这属于她的翊坤宫偏殿,暖暖和和的,把外面的风风雨雨都挡开了。
在这里,她是尊贵的丽婕妤,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再也不是那个没人要、在冷风里冻得抖、看尽别人白眼、尝遍世间苦楚的舞女。
她几步走到窗边,窗秋风正紧,几片枯黄的叶子往下掉,看着就凄凉。
夜晚,坤宁宫后殿,暖阁。
一丝微弱的烛光从虚掩的窗缝中透出。
燕彻执屏息凝神,确认四周无人后,如同狸猫般轻巧地翻窗而入,落地无声。
暖阁内,只点了一盏孤灯。
皇后沈凌波并未身着繁复的凤袍,只披了一件素锦常服,正背对着窗户,看着墙上悬挂的一幅水墨山水图。
听到身后极其轻微的落地声,她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暖阁里显得格外清晰:
“禁足期间,私闯中宫。
太子,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燕彻执站直身体,他对着沈凌波的背影,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极其简化的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不是母后的意思吗?”
沈凌波缓缓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讥诮的弧度,被面纱掩盖住。
“本宫只是好奇,是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能让太子殿下要在此时来见本宫。”
沈凌波走到主位坐下,姿态优雅,目光却锐利如刀,“是为了百艳楼?还是你为了个婢女封良娣,惹恼了谢士津?”
消息传得果然快。
燕彻执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区区一个婢女,何劳母后挂心。
谢氏跋扈,儿臣不过是稍加惩戒,让她明白东宫的主子是谁罢了。
至于封良娣……”
他顿了顿,迎上沈凌波的目光,“一个名分而已”
沈凌波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拨弄着浮沫,语气平淡,“一个婢女,封‘良娣’,你竟只觉得是一个名分!”
燕彻执扯了扯嘴角:“东宫后院,若连个婢女都护不住,传出去,丢的也是皇家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