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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孙儿,再无半分对皇室的敬畏:“证据、人证何在?”
“就在河州!”裴逸麟斩钉截铁,“陈大石重伤,刘卞尚在。孙儿必须立刻赶赴河州,亲自护送他们进京!”
裴川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再睁开时,那双曾为君王殚精竭虑的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火焰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好,好!”他挣扎着站直身体,抹去额角的血泪,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狰狞的坚毅,“裴家百年门楣,不容奸佞玷污!我儿的血,不能白流!你去!带上裴家所有暗卫,务必护住人证!京中有我在!”
这太师之位,这满朝门生故吏……他倒要看看,这昏君,如何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之口!
翊坤宫偏殿内,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云袖躺在床上,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繁复的绣花,手臂上的伤口已被包扎,但小腹的坠痛感如同跗骨之蛆,让她每一刻都活在巨大的恐惧中。
太医们在外间低声商议,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燕寒来过,震怒之下将一群太医骂得狗血淋头,留下“保不住皇嗣,提头来见”的严旨后,又因前朝突发的数地动乱急报而被匆匆叫走。帝王的震怒并未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让云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孩子,不过是这权力漩涡中随时可能被碾碎的尘埃。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不是宫女,也不是太医。
德妃。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藕荷色宫装,未施粉黛,脸上带着一种久居佛堂的淡漠。她挥退了欲上前阻拦的宫女,径直走到云袖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丽昭仪,”德妃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奇特的沙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感觉如何?”
云袖警惕地看着这个素无往来的妃子,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小腹的剧痛扯得倒吸一口冷气。“德妃娘娘……”她声音虚弱,带着戒备。
“不必多礼。”德妃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目光落在云袖依旧平坦的小腹上,那目光里没有关切,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和了然的洞悉。
“这深宫里的孩子,想平安落地,比登天还难。”她轻轻叹了口气,像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尤其是挡了别人路的皇子。”
云袖的心猛地一沉。
德妃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云袖苍白的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本宫的儿子,永执,当年也是‘意外’坠崖身亡。那年,他才十三岁。”
燕永执?那个传说中丰顺帝曾经最属意的皇子。
德妃的嘴角扯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眼中却无泪,只有沉淀了多年的恨意。
“意外?呵……本宫查了十年。那匹‘意外’发疯的马,在坠崖前,有人亲眼看见,它被喂了疯马草。”她的目光看向云袖,“而当时,有动机,有能力,又恰好在那附近的人,只有一个——东宫太子,燕彻执。”
云袖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发冷。太子的心狠手辣,她早有耳闻,但亲耳听到如此隐秘的指控,依旧让她心惊胆战。
“本宫活着,就是为了……”德妃的声音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