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余,工匠得不到足额工钱,何能尽心造炮?若陛下不治吏治,不整饷制,纵有天工,亦无以成器。”
朱由校闻言,脸色微沉,他当然知道,户部钱粮一向是大明的老大难。
身上扛着大明藩王,被朝廷优免的读书人、逃税避税的商人,这么多座大山,导致大明税基受损,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本来经过张居正改革后,靠着那些老底子,还勉强能够支撑,但随着萨尔浒之败,各项支出浩繁,尤其是京师、辽东、西南防务,俱是无底深渊,更兼上下盘剥,漕运沉重,漕卒贪墨,百姓民脂民膏尽数流入贪官囊中,堂堂大明几乎财源枯竭。
他缓缓抬眼,目光如刀,语声低沉:“毕卿,户部所存国帑,尚有多少可用?”
毕自严闻言,忙垂躬身答道:“回陛下,户部银库所余,尚有三百万两。
然此数虽丰,实则所需无穷。”
“岁例、京营军费、漕运开支,皆需照常支应。
九边军饷,如辽镇、宣府、蓟镇等处,更是悬而未决。
加之当下西南土司不靖,防御调度尚需再开支五十万两,方可周全。
臣恐怕,此实为入不敷出。”
他稍作停顿,复又抬眼补充:“陛下,眼下秋税在即,京畿通州、顺天仓储已入粟麦二百五十万石;江南待运粟尚有一百八十万石;山东、河南沿黄仓储亦积六十余万石。
只是漕运艰难,河道失修,若再遇风水不调,损耗三成,恐难尽济。”
朱由校默默听着,心中暗暗盘算。
三百万两,听似巨额,放到大明这般庞大的朝廷支出中,几若沧海一粟。
九边军饷,如同无底深渊,张口便是金山银海。
再加上官员俸禄、京营军费、内廷所耗,几乎是左支右绌,难以调度。
他微蹙眉心,声音缓缓,却不失凌厉之意:“毕爱卿,国朝幅员万里,百姓亿万。
缘何税收如此之少?田赋何在?盐税何在?商税何在?何以朝廷府库常年拮据,竟无余力解边疆之困?”
朱由校知道大明的财政有很大的问题,土地兼并、投献之风盛行、大明的宗室、特别是盐税、商税,更是低到离谱,但也没想到堂堂一个朝廷竟然这么惨,国库里竟然只有三百万两银子!
“陛下明察,国朝赋税中,以田赋为根本,然我朝税基已损!”
毕自严语气带着无奈,
“其一,藩禁之害!
太祖高皇帝分封,本为屏藩。
然二百余年繁衍,宗室日巨,朝廷已不堪重负!”
“臣举一例:仅开封一地,周王宗支万数,岁需禄米数十万石!
河南一省之地,所收田赋竟不足供奉周藩一系,尚需他省协济。
天下亲藩郡王逾百,将军中尉不计其数,岁耗天下赋税几何?!”
“其二,优免滥觞!
洪武时本为体恤士子勤学、清官守节,许以有限田赋优免。
然法久弊生,今日士林之中,举人乃至生员,动辄优免田亩数百上千!
更有甚者,地方豪强富户,将田产纷纷‘投献’于举人进士门下,借此逃避税赋,使贫弱小民负担愈重。
一县之田,挂于缙绅名下免税者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