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磊磊和瑶瑶开学,日子就像院外的潮水,涨落间过得飞快。
前些天还裹着棉袄缩手缩脚,转眼阳光就暖得晃眼,终于能把厚重的棉袄脱下来了。
陆明月抱着一家人的棉袄堆在院角,搬来小凳子坐下,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挑开棉线。
棉袄是去年冬天做的,虽然给孩子们缝了布套袖、系了碎花围兜,隔三差五就换洗,可领口袖口还是沾了些不易察觉的灰。
“妈妈,我帮你扯线头。”磊磊放学回来,扔下书包就凑过来,小手指着棉袄上松脱的棉线。
陆明月笑着把剪刀递给他:“小心点别剪到手,就扯这些露出来的线头。”
瑶瑶也搬来小凳子,坐在旁边捡扯下来的碎布片,像模像样地叠成小方块。
拆完棉袄,陆明月把外层的布料、里子和棉絮分开,拎到压水井边。
先把布料和里子泡在温水里,撒上点肥皂粉,用搓衣板细细搓洗,领口的油渍要多搓几遍,袖口的灰渍得用刷子轻轻刷。
洗好的布料晾在院子的绳子上,风一吹,蓝的灰的带碎花的布片轻轻晃,像挂了一串小旗子。
棉絮不能水洗,陆明月就把它铺在石板上,拿根细棍轻轻拍打。
阳光洒在棉絮上,细小的灰尘随着拍打飘起来。
磊磊也学着她的样子,拿根小树枝拍打着边角,拍得棉絮蓬蓬松松,像刚摘的棉花。
“妈妈,这些棉絮晒完,冬天还能做棉袄吗?”磊磊停下手,看着蓬松的棉絮问。
“当然能。”陆明月把拍好的棉絮叠起来,“晒得干透了,冬天重新缝起来,穿在身上照样暖和。”
等布料和棉絮都晒干,陆明月把它们收进橱柜最上层的木箱子里,还在箱子里放了两包晒干的艾草。
主要是为了防蛀虫,而且冬天拿出来时,棉絮里还会带着点艾草的清香。
天气变暖,出门的时候总算可以骑着自行车,家里的陶罐坏了,修补东西的大爷很久没去集市,家里等着用,她准备去县城多买几个回来,
陆明月揣着钱,在路上盘算,得买个比家里旧陶罐大点的,既能装米,也能腌咸菜,顺便再给磊磊和瑶瑶扯块花布,做件夏天的小褂子。
到了县城供销社,她先去陶瓷柜台挑陶罐,青灰色的陶釉亮堂堂的,罐口圆润,提手结实,她敲了敲罐身,声音浑厚,心里满意得很。
付了钱票,刚要拎着陶罐往外走,就看见供销社门口的槐树下,郭雪芙正和一个穿军绿色上衣的男同志说话。
那男同志背对着她,身形挺拔,看肩章像是部队里的干部。
郭雪芙低着头,声音压得很低,不知道在说什么,手还时不时扯着衣角,模样有些紧张。
陆明月本不想打扰,刚要绕过去,就见那男同志身往街角走了,脚步匆匆,她只瞥见个模糊的背影,没看清脸。
“明月嫂子。”郭雪芙转头就看见了她,连忙扬起笑脸打招呼,心却依旧提着,“你也来县城买东西呀?”
陆明月晃了晃手里的陶罐:“嗯,家里陶罐坏了,来换个新的。刚才跟你说话的是?”
“哦,是一位问路的同志。”郭雪芙抢着回答,眼神却有些闪躲,“嫂子买完了?这就回去吗?”
陆明月点点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