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担忧极快地掠过心头,但立刻被压下。
此刻,他必须像磐石一样守住这里,为她和正在寻找生路的王越泽争取宝贵的时间。
他的另一只手悄然扣住了两枚铜钱,以备不时之需。
王越泽捧着那本破旧不堪的《本草纲目》,书页脆得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他强忍着对那烟童的恐惧,手指颤抖却坚定地指着上面的竖排繁体字迹,对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的沈素和愣在一旁、焦躁不安的赵大勇急促地说道:
“看!
这里!
朱砂,味辛、性温、有大毒……主要归心经。
它的禁忌,畏——畏芒硝、畏硇砂、畏一切血……还有,最重要的,畏甘草!”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话更清晰,“甘草,味甘、性平,能解百药毒,尤其是缓和矿物药之毒烈!
三比七,书上虽未明写具体比例,但这类君臣佐使的配伍禁忌,古籍中常见类似记载!”
他的语极快,几乎是在用知识的确定性来构筑一道心理防线,对抗这无处不在的恐怖。
“我们需要甘草!
大量的甘草!
否则这点药气根本压制不住!”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而且,外面那张残页说‘七分怨骨熬作引’,朱砂只是‘引’的一部分?那‘怨骨’和‘亡语’又是什么?其他的药方碎片一定还在别处!
必须找全,才能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局!”
赵大勇烦躁地抓了抓头,汗水混着灰尘让他脸上一道黑一道白:“甘草?上他妈哪儿找甘草去?这鬼地方这么多抽屉!”
他环顾四周那如同蜂巢般的百子柜,感到一阵绝望。
沈素虽然吓得浑身抖,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努力集中精神。
她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百子柜远离煎药炉的另一端,那里光线更暗,柜体颜色也更深,声音细若蚊蚋:“那、那边,柜子顶上好像刻着字,‘草……草本部’……”
纪怜淮小心地靠近那扇被门栓锁住的“药心”
木门,在距离两步远处停下。
她没有贸然去触碰那根缠绕着强烈怨念的门栓。
幽冥之力如同细微而灵敏的触须,从她指尖缓缓延伸而出,轻轻接触冰凉的门板。
瞬间,一股混杂着巨大痛苦、强烈的不甘和一丝深深眷恋的情绪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她的感知。
画面模糊不清,闪烁不定。
一个穿着洗得白的旧式衣衫的纤细身影,看不清面容,一次又一次徒劳地试图推开这扇门,指甲在门板上反复抠挖,留下深深浅浅的暗红色血痕……最终是彻底的绝望,瘫软在门前,将所有的怨恨、委屈和不解,都封存在了这根看似普通的门栓上。
“不是攻击性的怨念……更像是一种执念的封锁,一种不甘心的守护。”
纪怜淮心中迅做出判断。
她尝试将一丝更为温和、带有安抚意味的幽冥之力,如同春风化雨般,缓缓渡入门栓。
门栓上冰凉的怨念微微波动了一下,像被惊扰的睡眠,传递出一丝迷茫和松动,但并未消散,反而收拢得更紧。
看来,强行破除不仅困难,而且极可能引不可预料的后果,甚至触更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