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睦话落,虞瑾就惶恐跪拜下去:“是臣女无状,有些异想天开了。”
“当时流落韶州时,听闻那处粮产丰足,臣女便想着就地采买一些,以完成当初当众许下的承诺。”
“属实没有想到,韶州的粮市水深,人心险恶。”
“若非遇到宣世子搭救维护,臣女二人,怕也不好轻易脱身离开。”
“万幸是没有因为臣女二人,而拖累宣世子和朝廷的大事,臣女惭愧,请陛下恕罪。”
说着,她重重叩,态度诚恳。
宣睦在江陵府转道之前,没有将账本和书信假手于人,却先写了一封陈情奏折,将韶州之事的大概经过陈述完整,叫人先行送进京城来了。
皇帝心里大概有数。
无论是宣睦陈情的奏折,还是他和虞瑾今日这番话,都挑不出什么明显破绽。
他抬手:“起来吧,你以女子之身,能够临危不乱,配合宣睦查案,朕该记你一功的。”
“陛下谬赞,歪打正着而已,臣女不敢居功。”
虞瑾再次谦卑叩后,方才爬起。
皇帝表情却有些严肃,又再说道:“只不过你一个女儿家,以后莫要擅自出远门,这一次是有惊无险,万一有何闪失,朕都没法对你父亲交代。”
“是。
臣女谨记教训,以后遇事,一定谨慎斟酌,不敢再冲动行事了。”
虞瑾依旧虚心受教。
此时,奚良已经将宣睦带回的东西检查完毕。
他同皇帝交换了一下神色。
皇帝示意他呈上,翻看时候随口吩咐:“你带这个丫头去偏殿吃点心,朕这里和宣爱卿有事聊。”
“是!”
奚良应诺,笑眯眯走到虞瑾身边:“虞大小姐,请。”
“臣女告退。”
虞瑾行礼后,果断跟随奚良离开。
皇帝拆阅了那几封信,又随便挑了本账本,大概翻看了一些。
他表情严肃:“兵部右侍郎胡安喜?”
宣睦不置可否,只陈述事实:“信件落款用印,以及这些年兵部从韶州采买米粮的经手人,都是他。”
“这些账册记载,自七年前韶州境内一场不大不小的涝灾以后,次年粮价就开始上涨。”
“当地呈报说是好些良田被冲毁,地质生改变,后续米粮产量大幅下降。”
“后续至今,兵部采买粮草的价格,都是比当地市价高出两成的。”
“韶州部分的账目有问题,若单是它与众不同,兵部每年报账,户部那边很容易就会察觉不妥之处。”
“户部既然没有察觉……那应该是各地采购粮草的价格,都被兵部在账册上抹平了。”
也就是说,这六年间,经兵部手给各地军中采买粮草,他们都谎报了粮价。
每年至少几百万石的采购量,足足两成的差价,最后是进了谁的口袋?
区区一个兵部侍郎吗?
“他们好大的胆子!”
皇帝怒而拍案,连拍了四下,桌上笔墨纸砚砰砰响。
宣睦跪地:“陛下息怒!”
皇帝极少这么失态,可见这次是气得狠了。
他面色都有些不正常的潮红,阴沉道:“区区一个胡安喜的话,怕是他早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