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诸葛先生……近况如何?”武阳声音低沉,问出关键。
李仲庸悲愤更炽,长叹如受伤孤狼:“唉!诸葛先生确有不世之才!您离刘蜀后,大王委其总理民生经济。先生呕心沥血,革新弊政,兴修水利,劝课农桑……刘蜀民生确见起色,府库稍丰。”
话音陡然拔高,愤懑如火山喷发:“可大王他……竟将诸葛先生囚于王宫之畔‘观星楼’!美其名曰‘静心筹划国是’,实则楼外禁军如林,铁壁合围,形同重囚!大王既要榨尽先生智谋膏血,又深惧其……羽翼丰满,成为第二个撼动王权的武阳!”
“静心筹划?”武阳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彻骨寒意自尾椎直冲天灵!诸葛长明身陷囹圄,朝堂之上制衡谢飞的最后一缕微光亦被掐灭!昔日并肩打下的根基,已然朽坏崩塌!
他目光扫过李仲庸眼中刻骨的屈辱与不甘,掠过龙七等人沉默之下汹涌如岩浆的杀机,最终定格在苏落那尚显稚嫩却已燃起不屈火焰的脸庞。
胸中翻腾的愧疚与无力,瞬间被焚尽八荒的决绝烈焰吞噬!
武阳猛地挺直脊梁!一股沉寂已久的铁血煞气轰然勃发,如狂澜怒涛冲散厅内所有阴霾!目光如冷电,扫视众人,字字如惊雷炸响,掷地金鸣:
“诸位兄弟!”
“明日破晓,拔营启程,剑指王都雒城!”
“此行,一为复命,二为——向那九重宫阙,讨一个迟来太久的公道!”
“当年誓言,予追随我浴血的手足兄弟一个太平前程!此诺,武阳刻骨铭心!纵天倾地覆,绝不容其化为镜花水月!”
“纵使雒城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在前——”
“我武阳,也定要以手中银鳞枪,为靖乱军万千兄弟,搏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归宿前程!”
誓言如九天惊雷,在寂静厅堂炸响,余音不绝!李仲庸虎目赤红,热泪滚烫,甲胄铿然震响,重重抱拳,喉头哽咽:“末将李仲庸,愿效死力,誓死追随主公!”龙七等瞑龙卫虽未出声,眼神却凝练如万载寒铁,杀意内蕴如渊。
苏落只觉一股滚烫热血直冲颅顶,双拳紧握至骨节发白,似要将这铁血誓言生生烙入魂魄深处!
霜晨凛冽,残月西沉。西州城巨大的门闸在绞盘刺耳的呻吟中缓缓升起,如同巨兽张开森然巨口。
武阳一马当先,踏碎满地寒霜。
银鳞枪斜挂鞍侧,冷冽锋芒割裂熹微晨光。苏落紧随其后,稚气在连番惊变中褪尽,目光沉凝如初砺之刃。
十六名瞑龙卫如附骨之影,气息沉凝似渊停岳峙。李仲庸率数十名仅存的心腹铁骑压阵,甲胄染霜,眼神却锐利如即将离弦的箭簇。
城楼垛口后,庞绍霆挤出僵硬如石雕的笑容:“上将军一路顺风!末将职责在身,恕不远送!”声音干涩。
武阳恍若未闻,目光掠过庞绍霆,只对马侧的李仲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一声清叱,战马扬蹄,如离弦之箭射出城门!身后铁骑卷起冲天烟尘,蹄声如雷,撕裂西州城郊的沉寂,直扑西南方那杀机四伏的王都雒城!
烟尘弥漫官道。奔出数里,武阳忽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长嘶破空。
“仲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