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跟随他多年的短刀,冰冷的触感,穿透了潜水手套,成为林默此刻与现实世界唯一的坚实连接。
刀柄上熟悉的纹路,抵消着深海带来的,非人的孤寂与压迫。
性质变了。
不再是拆弹。
而是拆家。
林默的视线,穿过浑浊又清澈的矛盾水体,死死锁定在前方那座沉寂的,水下神社。
它就像一头蛰伏在海底的远古巨兽,黑色的轮廓在“蓝眼泪”的幽光中,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几何规整。
鸟居、拜殿、本殿……建筑结构完整得不可思议,仿佛不是被海水淹没,而是本就应该生长在这里。
一种混合着腐朽木料、铁锈、以及浓稠怨念的气味,无视海水的阻隔,霸道地侵占了林默的嗅觉。
这味道,他很熟悉。
是三济典当铺里,那些被岁月与绝望浸透了的,死当的气息。
只是,这里的气息,浓烈了千倍,万倍。
“林……林老板……”
阿四的声音,通过喉震式对讲机传来,带着剧烈颤抖后的嘶哑与破音。
“那……那是什么?”
“我们……我们不是在潜艇里吗?”
“这是哪里?幻觉?是氮醉吗?一定是高压环境导致的氮醉现象……”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试图用自己前半生建立的科学理论,为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寻找一个合理的,哪怕是自欺欺人的解释。
林默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侧过头,冰冷的目光,透过潜水面罩,看着身旁这个几乎要崩溃的敢死队员。
阿四的身体,在潜水服里,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动。
他的双眼,死死瞪着那座水下神社,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已经缩成了两个针尖大的小点。
他赖以为生的科学,此刻变成了一堆苍白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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