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爷爷奶奶,你们也太狠心了!连家门都不让我们进!”
“听说你们工资可不低呢,国家还给你们补发钱了?我爸妈因为你们的关系,在厂子里没少看别人的白眼,抬不起头来,你们可不能不管我们!”
“就是,就是,哪有你们这么凉薄的爷爷奶奶啊!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听着这些七嘴八舌、充满算计和索求的话,赵振国一下子全明白了!
感情这群人,就是应教授那对在特殊时期为了自保,毅然与“反动学术权威”父母划清界限、多年不来往的不孝儿女!
现在眼看着政策松动,知识分子待遇提高,甚至可能有些财物要发还,就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扑回来了!
那个年轻些的女孩,赵振国也记起来了,好像是曾经是跟在林凤玉身后的一个小跟班。
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像滚烫的岩浆,在赵振国的胸腔里翻涌。
听自己媳妇说起过,应教授当年被打倒时,那封措辞最恶毒、罗列“罪状”最详细的举报信,就是眼前这个儿子亲笔写的!
更令人发指的是,在批斗会上,就是这个“好大儿”,第一个冲上台,不仅用皮带抽打自己的父亲,甚至丧尽天良地往父母身上泼洒污秽之物!
如今,时过境迁,他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把那一切归结为“形势所迫”,又怎么能有脸皮说出“当爹妈的还能记一辈子仇”这种混账话?
还有那个女儿,等弟弟写好举报信,就迫不及待地往革委会送,还专门登报声明,改姓,与“反动家庭”彻底划清界限,生怕被牵连一分一毫!
应教授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都在颤动,他一生钻研学问,与人辩论引经据典,此刻面对如此无耻的儿女,却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斥责之语,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带着无尽悲凉的叹息。
教子无方啊!
倒是平日温婉的应夫人,被这忘恩负义的行径彻底激怒了,指着那对儿女怒骂道:“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你两个!食碗面反碗底的白眼狼!”
对面那儿子女儿显然没完全听懂这方言俚语,愣了一下,但看应夫人激动的神色,也知道不是好话。
女儿撇撇嘴,嘟囔道:“妈,你说什么呀,我们说正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