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元殿内,灵灯温然,将最后几位家族代表离去的身影在青石地上曳长,复随殿门轻合而悄然敛去。
王承曦并未急于起身,依旧端坐于主位之上,身形挺拔如古松,目光平静如水,缓缓扫过下方案几。
那里,十数枚玉简静静陈列,在温润灵光映照下,流转着各色微弱光华,或莹白如雪,或翠绿欲滴,或淡金隐现。
每一枚玉简,都不仅是一份归附的文书,更承载着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关乎着无数人的前程性命,以及那份或真或假、亟待甄别的投诚决心。
殿内侍立的弟子皆是心腹,早已无声地将残茶撤下,重新点燃了宁神静气的檀香。
一直静立旁观的王承澈见状,这才上前几步,袍袖轻拂,一道无形的灵障如水纹般荡漾开来,将整座涵元殿笼罩,隔绝了内外声息。
他于王承曦下首落座,自斟一盏热茶捧在掌心,长长吁出一口倦意,指节按了按眉心,连日忙碌的疲惫犹存眉宇,却掩不住诸事初定后的几分松弛。
“总算是迈出了这第一步,连日周旋,与这些家族代表虚与委蛇,耗费的心神可不比演练一套复杂剑诀少。”
王承曦微微抬眼,看向王承澈,唇角似有若无地牵动了一下,轻笑道:
“辛苦澈弟了,观你气息,修为似又精进少许,看来这番磨砺,倒也并非全无益处。”
王承澈摆摆手,脸上倦意稍褪,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
“兄长就别打趣我了,不过是硬撑着场面,不敢堕了我王家声威罢了。”
他神色一正,回归正题,开口道:
“今日来的这十几家,虽说是良莠不齐,心思各异,但仔细甄别,倒也有几家根基颇为扎实,值得花些心思。”
他略一沉吟,继续道:
“比如那林家,虽经栖虹山一役伤了元气,但筑基底蕴犹在,其所在的栖虹山,灵脉尚可,物产也算丰富,尤其是几种特色灵矿,对我家族炼器坊应是助益不小,还有那赵家,虽势力不显,但一手传承的符箓技艺,在此郡之中确实堪称独树一帜,若能得其真心归附,补我王家在此道上的短板,大有可为。”
王承曦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玉简之上,似在权衡,沉声道:
“其中诚心可鉴、条件合适者,可按章程逐步纳入考察,只是誓言虽能约束行为,但人心鬼蜮,最是难测,归附易,整合难,后续的驾驭与同化,方是真正考验我王家手段之处,既要赏罚分明,令归附者看到前路与希望,心甘情愿为我王家效力,亦需树立规矩界限,明晰上下尊卑,使后来者知敬畏,不敢轻易生出僭越之心,此中宽严分寸的拿捏,至关重要,关乎我王家长远根基。”
王承澈正色点头,继续道:
“还是兄长考虑得周全,后续我会亲自跟进,与这几家深入接洽,摸清他们的底细和真实诉求,对于那几家态度暧昧、实力平平的,或可稍加冷落,观其后效。”
“嗯,此事你全权负责。”
王承曦对王承澈的能力颇为信任,他话锋微转,开口问道:
“家族势力扩张,各处产业和新纳之地也需加紧梳理,千川县那边,近来可还安稳?”
王承澈闻言,神色稍正,低低道:
“千川县境内,目前已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