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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是聪明人。”
对方拍着他的肩,手指像毒蛇般冰凉,“聪明人……都长命。”
往后的日子,这种煎熬愈深重。
每隔两月,总会有车队借着夜色进村,有时从南边过来,有时从北边。
车上的货物裹着浸透桐油的帆布,压得车轮深深陷进泥地。
他不敢问,也不敢看。
只是在交接时远远避开,任由冷汗把粗布短衫浸出盐渍。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王里长浑身一颤。
这次的大车数量很多,大院里都装不下了。
有几台还藏在了坟场里。
大车多,意味着给他的银子也会更多。
可心里总是不踏实。
莫名其妙的心慌。
“咔嗒!”
一声轻微的声响,从外屋传来。
黑暗中,王里长愣了愣神。
许是老鼠又在猖狂了。
自从有了银子,家里的粮多了,老鼠也多了。
连婆娘的身子都丰腴了许多。
被窝里,婆娘翻了个身。
王里长将手放在鼓鼓囊囊的胸脯,心里安稳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
“咔嗒!”
又是一声轻响,这次分明是从门闩处传来的。
王里长的手猛地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这不是老鼠!
老鼠弄不出这样的动静!
他哆哆嗦嗦地摸向枕下,那里藏着一把杀猪用的短刀。
“当家的……”
婆娘迷迷糊糊地嘟囔,“咋还不睡……”
“嘘——”
王里长一把捂住她的嘴。
“啊!”
婆娘尖叫出声。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几个黑影如鬼魅般冲了进来。
火折子随即被吹亮。
王里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记重拳砸在面门上,顿时眼冒金星。
“别动!”
冰冷的刀锋抵住他的喉咙,“动一下就要你的命!”
婆娘吓得浑身抖,刚要哭喊,胡大勇一巴掌将她扇闭了嘴。
油灯被点亮,昏黄光晕里,几个汉子铁塔般立在门口。
正是青羊山寨的打扮。
王里长紧绷的肩膀陡然松懈,喉间溢出干涩的笑:“原来是自家兄弟……”
心中却狐疑不定。
这些家伙,为什么要这般行事?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却是甲胄在身。
那制式,不是府兵,而是……
边军总旗?
王里长脑袋“嗡”
的一声。
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胯下涌出。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勾结土匪是死罪,私通鞑子更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总、总旗大人……”
王里长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小的冤枉啊!
都是他们逼我的……”
林川冷着脸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在王里长眼前晃了晃。
王里长如坠冰窟。
正是他亲手记录的交接明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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