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办?”
林川冷笑一声:“他们撤他们的!
孝州城,现在归青州卫了!”
……
雪下得正紧。
撤军的命令来得太突然,辎重营的士卒们忙忙叨叨地拆卸帐篷,几辆大车装满了粮草,骡马吃力地拖着车辕,嘈杂混乱声此起彼伏。
伤兵营那边,一队队民夫抬着担架匆匆走过,不少担架上的草席没盖全,露出僵硬的手或者苍白的脸。
有人试图把重伤者扶上板车,还没愈合的伤口崩裂开来,血水流淌在车板上。
赵鹏骑在马上,看着队伍缓缓移动。
一个百户正在呵斥手下动作太慢,声音在风雪里有些模糊。
亲兵策马过来,低声道:“后营还有些箭矢带不走……”
“烧了。”
赵鹏面无表情地说道。
远处冒起浓烟,是带不走的营帐被点燃了。
雪幕如帘,把天地间都裹成了一片混沌。
孝州城的城墙早已失了清晰轮廓,只剩一道模糊的灰影。
青州卫大营。
林川站在大营附近的一处高地上。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望着远处缓缓撤离的镇北军。
那支队伍拉得老长,稀稀拉拉的人影在雪地里挪动,哪还有半分精锐的模样。
他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前生身在太平盛世,见惯了秩序井然、众志成城的模样。
来到这个乱世后,看到的却是愚昧、迂腐、麻木、怯懦、苟且,本以为已能冷眼面对这世间的种种不堪,可直到看到这些指挥使的行径,才猛然惊觉,心里那些关于“职责”
“信念”
的东西,在他们的身上,根本就不存在。
原来他始终还是有些理想化了……
人,人心,才是这个时代最大的难题。
有人贪生怕死,有人私念当头,有人目光短浅……
这些根深蒂固的弱点,比战场上的刀枪更难对付,也比城池的城墙更难攻破。
这一刻,林川忽然觉得,或许自己这个怀揣着不同念想的人,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异类。
这是个凡事只论利弊、不论对错的乱世,他坚持的那些的想法,反倒成了的累赘。
可他有错吗?
追求安稳,渴望一片能护佑百姓的净土,有错吗?
林川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似乎没有标准答案。
他不过是想凭着自己的力气,一步一步站稳脚跟,护着身边的人,过上安稳日子而已……
这也有错吗?
当初他曾那般渴望加入边军,以为找到了志同道合者。
是从什么时候起,它也变得与其他庸碌的军伍别无二致?
如果整个镇北军都是如此,那是不是说,其他各藩的军队……
难道将来,他要与整个腐烂的天下对抗吗?
失望像潮水般漫上来,一点点淹没了他的胸口。
不是愤怒,不是不甘,就是纯粹的的失望,压得他心头有些闷。
雪还在下,落在他的肩头、梢,很快积了薄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