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虑了。
这些人高热已退,斑疹尽消,脉象平和,按医理,疫毒当已清除,可谓痊愈。
他们聚在一处,也能互相宽慰,于身心恢复有益。”
“医理固然如此。”
秦砚秋摇摇头,“但您想,他们毕竟都曾染病,体质尚虚。
如此大规模聚集,万一……我是说万一,有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余毒’未尽,会不会……”
她顿了顿,说出了最大的担忧:“会不会引新的变故?甚至……催生出新的变数?”
“变故?会有什么变故呢?”
、杜仲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听明白了秦砚秋的担忧。
医书从未记载过如此大规模疫情后,数百康复者集中安置的情况。
“你是说……”
杜仲犹豫道,“怕有死灰复燃之险?”
秦砚秋点点头,望向那片熙攘的人群:“但愿是我多虑。
但防疫如用兵,宁可谨小慎微,也绝不可掉以轻心。”
她的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担忧一般,康复区边缘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伴随着孩子尖锐的啼哭声。
秦砚秋和杜仲心中同时一紧,立刻快步赶了过去。
“怎么了?”
她焦急地问道。
一名夫人正拍打着孩子的衣服,闻言诧异地抬起头来,见是秦医官和杜医官,便笑了起来。
“孩子方才摔倒了。”
“还好……”
秦砚秋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杜仲笑道:“秦医官莫要风声鹤唳,放宽心些……”
话音未落,一名医女跌跌撞撞地从不远处的重症隔离区冲了出来。
“秦医官!
杜老!
不好了!”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三号棚……那个孩子……他身上……出痘了!”
“出痘”
二字一出,棚内棚外,所有听到声音的医官、医女、兵士,无不脸色剧变!
“痘疮!
是痘疮!”
一个年轻的医女尖叫一声,手中的药碗“啪”
地摔碎在地。
在这年月,痘疮是比伤寒、疟疾可怕百倍的“天刑”
,一旦爆,十室九空,存活者亦满面麻痕,甚至失明。
它是悬在所有医者心头最深的恐惧,是真正意义上的绝症。
杜仲捂住口鼻,冲进三号棚,只看了一眼那孩子脸上、手臂上晶莹透亮的水疱,便浑身剧震,踉跄着后退出老远,扑通跪倒在地:“苍天啊!
为何如此不公!
伤寒未去,痘疮又至!
这是要亡孝州吗?!”
他行医数十载,亲眼见过痘疮屠村灭镇的惨状,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瞬间击垮了这位老医官的意志。
秦砚秋脸色惨白:“十痘九亡……这……这还怎么救?怎么防?!”
绝望的情绪,像瘟疫一样在医官中蔓延。
整个营地刚刚建立起来的秩序和希望,在这一声的惊雷中,土崩瓦解。
恐慌以惊人的度蔓延。
“痘娘娘!
是痘娘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