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灰尘在应急灯的光柱中疯狂舞动,如同被无形之力搅动的微缩雪暴。
艾莉森指尖的鲜血滴落在书签上,那干涸的污渍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收着新鲜的血液,晕开一片诡异的暗红。
书签上那行“你摔过的跤,都是未来的台阶”
的字迹,在血渍的浸润下,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甚至隐隐亮。
卢卡斯手中,那枚属于他哥哥的粗糙金属牌也被他的鲜血染红,冰冷的金属似乎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温热。
教堂大门外的沉重撞击声停止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无数细密、清脆的铃铛声。
它们并非来自门外,而是仿佛源自教堂本身的石头墙壁,源自地底,源自他们头顶的虚空。
这些铃声不再是之前那种疯狂刺耳的喧嚣,而是变成了一种…带着某种冰冷好奇的、试探性的低语,成千上万的细微铃声汇聚成一条无形的河流,环绕着这座石制牢笼,从四面八方缓缓渗入。
它们穿透了厚重的石墙,如同水滴渗入海绵。
墙壁上,那些扭曲的圣徒壁画的眼睛里,似乎有微小的、银色的反光一闪而过。
叮铃…叮铃铃…
铃声在地下室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叠加,变得异常清晰。
它们不再试图压迫耳膜,而是像冰冷的针,试图钻入脑髓。
“它们…进来了…”
艾莉森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应急灯的光束慌乱地扫过地下室入口的楼梯,那里空无一物,但铃声却仿佛正从台阶上流淌下来。
卢卡斯将她拉得更近,背靠背的体温是唯一能感受到的暖意。
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楼梯口,猎刀横举,刀尖上的血珠缓缓滴落。
啪嗒。
血珠落在地面的灰尘里。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细微铃声骤然停顿。
绝对的寂静再次降临,短暂得如同心跳间歇。
紧接着——
呜——
一声低沉、仿佛源自地底极深处的嗡鸣响起,震得脚下的石板都在轻微颤动。
地下室角落里那些堆积的废弃圣坛布和杂物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他们面前那个被卢卡斯撬开的木箱里,祖母那本摊开的日记,无风自动,书页哗啦啦地翻动起来!
纸页疯狂翻动,最后停在了中间偏后的某一页。
那上面的字迹异常混乱癫狂,仿佛书写者正处于极大的恐惧之中。
应急灯的光下意识地照了过去。
那一页的顶端,用深色的、可能是干涸血液的液体画着一个粗糙的图案——一个被无数扭曲线条缠绕的铃铛,铃铛内部,是一个空洞的眼睛符号。
图案下方,是祖母断续破碎的文字:
「…银是枷锁…也是钥匙…血脉是路标…也是祭品…」
「…不能唤醒…除非…」
后面的字被大团的污渍覆盖,难以辨认。
但就在艾莉森和卢卡斯试图看清的刹那,那页纸上的污渍,仿佛被他们手中染血的物品所吸引,竟然开始缓缓蠕动,如同活着的阴影,沿着纸页的纤维向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