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明白,那些被卢卡斯嗤之以鼻的“底层人”
,正用最朴素的善意,在寒冬里搭起一座暖炉。
路过公寓大堂时,保安老李叫住她:“艾莉森小姐,昨晚有位先生把这个留在前台了。”
他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是卢卡斯龙飞凤舞的字迹。
拆开后,里面掉出一张十年前的圣诞卡。
褪色的彩纸上,用金色马克笔写着“致最好的艾莉森”
,右下角画着两个歪头笑的火柴人,一个戴着圣诞帽,一个举着画笔。
是她当年送卢卡斯的那张。
艾莉森把圣诞卡夹进写本,刚回到工作室,助理小陈就抱着文件冲进来:“艾莉森姐,城东项目我们中标了!”
合同上的甲方签字栏里,赫然印着城建局新局长的名字。
小陈兴奋地翻着资料:“听说之前内定的那家公司出了问题,评审团重新审核时,特别提到我们方案里‘社区共享空间’的设计理念,说很有温度。”
艾莉森摩挲着纸张边缘,忽然想起三天前,她曾把设计稿给对门老太太看过。
老人戴着老花镜,指着其中一页说:“这里要是能加个儿童游乐区就好了,冬天孩子们总闷在家里。”
原来真正的“人脉”
,从不是算计来的捷径,而是藏在细节里的体谅。
傍晚整理旧物时,她在书柜最底层找到一个铁盒。
里面除了泛黄的照片,还有半张被咖啡渍染透的论文稿——是大三那年她洒在卢卡斯论文上的那篇。
稿纸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奖学金不用分我,你的设计稿比什么都重要。”
字迹被水洇过,却依然清晰。
艾莉森的眼眶烫,原来那时的卢卡斯,真的把她的梦想看得比自己的利益重。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眼里的光,从“我们”
变成了“我”
,从“并肩”
变成了“利用”
。
手机再次亮起,是陌生号码来的短信,附带着一张照片:卢卡斯坐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插进湿透的大衣口袋,背影佝偻得像棵被雪压弯的树。
信人是苏珊的闺蜜:“他求我把这个给你,说只要你肯帮忙找律师,他愿意把所有资产转给你。”
艾莉森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最终删除了短信。
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填不满了。
平安夜的钟声敲响时,艾莉森的工作室举办了一场小型庆祝会。
小陈带了女朋友做的曲奇,保安老李拎来一壶自酿的梅子酒,便利店老板娘和对门老太太也来了,手里捧着刚熬好的紫薯粥。
“尝尝这个,”
老板娘给她盛了一碗,“紫薯是乡下亲戚种的,甜得很。”
温热的粥滑进喉咙,带着自然的甘醇。
艾莉森看着满屋子笑闹的人,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她和卢卡斯挤在出租屋里,分吃一碗便利店买的食粥,那时的粥很咸,却因为身边的人,吃出了甜的滋味。
如今粥还是热的,只是身边的人换了。
散场后,她独自走在雪后的街道上。
月光把影子拉得很短,像在拥抱地面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