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像是一本随身的备忘录。
他对艾莉森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将光束集中过去。
卢卡斯用刀尖小心地挑开皮质封面。
里面的字迹与日记上那种癫狂混乱完全不同,是一种极度克制、甚至冷静到可怕的笔迹,仿佛书写者在用全部意志力压制着什么。
开篇的第一句就让两人的呼吸几乎停止。
「他们以为祂沉睡在银矿深处,以铃铛为耳,以鲜血为食。
他们错了,那只是祂褪下的茧壳,是祂上一次呼吸留下的回响。
」
「真正的祂,居于所有寂静之后,所有低语之前。
铃声不是祂的召唤,而是世界靠近祂时,摩擦产生的…噪音。
」
「银,是隔绝这噪音的屏障,也是…放大特定频率、让感知祂成为可能的共鸣器。
我们的血脉,是唯一能在这频率下保持片刻清醒的…可怜天赋。
」
「教堂建在最大的银矿脉之上,不是为了镇压,最初的建造者愚蠢地认为那是为了聆听神谕。
他们是第一批祭品。
」
「法阵…是后来者刻下的,不是我们。
是另一群知晓真相的人,他们试图用这矿脉的银和窃取来的知识,建造一个牢笼,关住那个回响,那个茧壳。
他们几乎成功了。
」
「但牢笼总有缝隙。
回响会渗透,会模仿,会低语。
它会寻找血脉,试图让我们…成为新的茧,成为祂下一次呼吸的通道。
」
「绝不能让它成功。
绝不能让它彻底连接。
茧壳苏醒已是灾难,若让真正的祂投来一瞥…」
字迹在这里骤然停止。
后面几页被彻底撕掉了,只留下粗糙的毛边。
卢卡斯和艾莉森久久无言。
地下室里的寂静仿佛有了新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地底那个让他们几乎丧命的恐怖存在,竟然只是某个更古老东西褪下的"
茧壳"
或"
回响"
?那真正的"
祂"
究竟是什么?
而小镇教堂的历史,银矿的意义,他们家族血脉的特殊性,甚至这个保护了他们的法阵…全都源于一个巨大而可怕的错误和后续的、绝望的补救。
"
另一群知晓真相的人…"
艾莉森喃喃道,"
是谁?"
卢卡斯沉默地摇头。
他的目光落在被撕掉的页面上,那些毛边似乎暗示着一种急迫甚至是恐慌。
突然,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从教堂大厅的方向传来。
笃…笃…笃…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中异常清晰。
不是铃声,不是低语,也不是撞击…而是某种…更接近人类的信号?
卢卡斯示意艾莉森留在原地,自己则弓着身子,如同潜行的猎豹,无声而警惕地摸向破碎的地下室门口。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昏暗的教堂大厅。
声音来自教堂那扇被他们堵死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