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顾知青?”
刘春燕的声音都在颤,舌头像是打了结,她往后缩了缩脚,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顾从卿,辫梢上的碎雪随着她的动作簌簌往下掉。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石头也跟着点头,喉咙动了动才挤出话来:“是、是啊顾知青,您这是……”
他手心里全是汗,攥着包带的指节都泛了白,明明天气极冷,额角却沁出了细汗。
顾从卿捏着车把把车停稳,一只脚稳稳踩在路边的土坷垃上,目光在俩人紧绷的脸上打了个转。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视线扫过那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心里大致有了数。
“我来镇上办事。”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他们脸上,开门见山问道,“倒是你们,这大清早的不在村里,背着包袱往林子里钻——这架势,是要上哪去?
还是说……打算跑啊?”
这话一出,刘春燕的脸“唰”
地红透了,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来。
陈石头梗着脖子想辩解,可对上顾从卿那双清亮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涨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路边的杨树枝桠光秃秃的,风一吹出呜咽似的响,把俩人的窘迫衬得愈明显。
陈石头被问得脖子都红了,抓着帆布包的带子反复摩挲,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我们真没打算跑……就、就是想去我姑奶奶家躲几天,让我爹和刘叔他们急一急,兴许就、就松口了……”
他眼神飘忽,不敢看顾从卿,脚在地上蹭来蹭去,把冻土碾出几个浅浅的坑。
顾从卿听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嘴角往下撇了撇,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视线转向一旁的刘春燕,语气沉了几分:“他傻,没脑子,你也跟着糊涂?”
刘春燕被他问得一哆嗦,眼圈瞬间红了,攥着包袱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点委屈,却又强撑着不服气:“可、可家里实在说不通……我爹拿扁担追着石头打,他奶把我送的鞋垫都扔出来了……”
“那你们就能这么往外跑?”
顾从卿打断她,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带了点急,视线扫过她冻得红的脸颊和那双沾了泥的布鞋。
“你一个大姑娘家,跟他这么不清不楚地往外面走,村里人会怎么说?
你们俩一起不见了,谁管你们是去了亲戚家还是真跑了?
名声要是坏了,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他往前挪了挪自行车,离得更近了些,声音放低了些,却更有分量:“你们现在觉得是吓唬大人,可真等过个十天半月回去,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春燕,你就没为自己的将来想想?
石头,你也不为她想想?”
陈石头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垮了下来,手指抠着包带上的破洞,声音闷闷的:“我、我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让他们别再吵了……”
刘春燕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刚才的那点冲动劲儿被顾从卿几句话浇下去,心里开始慌——是啊,她光想着躲,怎么就没想想回去之后该怎么办?
手里的包袱仿佛突然沉了许多,让她有些拿不住。
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