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闷声道:“哭啥?多大点事,天塌不了。”
话虽硬,眼角却瞥着闺女通红的眼眶,喉结滚了滚,终究没再说重话。
他媳妇端着碗热汤面进来,往春燕面前一放:“趁热吃点,你这几天没沾多少米粒,身子哪扛得住?”
她坐在春燕身边,伸手理了理闺女散乱的辫子,声音软了下来,“娘知道你心里苦,可你爹……他那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啊。”
春燕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娘,我跟石头是真心的。
他对我好,我也喜欢他,这跟我爹和陈叔的恩怨有啥关系啊?”
刘立在灶房里听着,猛地把柴火往灶膛里一塞,火星子“噼啪”
溅出来:“咋没关系?
我跟陈武能斗了一辈子,头都没低过,现在让我把闺女送进他家门?
我刘立的脸往哪搁!”
话是吼出来的,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憋屈——他疼春燕,打小就把她当眼珠子疼,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可一想到要跟陈家结亲,那股子较劲了大半辈子的火气就直冲天灵盖。
陈家那边,气氛也没好到哪去。
陈石头蹲在院里的老树下,手里攥着根树枝,把地上的雪划得乱七八糟。
他娘端着件新做的棉袄出来,往他身上披:“天寒地冻的,蹲这儿干啥?
你爹那是嘴上硬,心里也没真把事做绝。”
“硬啥呀?”
陈石头猛地站起来,棉袄滑落在地,“从小到大,我要啥你们给啥,咋到了春燕这儿就不行了?
她咋了?
她是偷了还是抢了?
她是村里最好的姑娘!
就因为我爹跟刘叔不对付,就得拆我们俩?
这理说不通!”
陈武能在屋里听见了,隔着窗户吼:“你懂个屁!
这不是春燕好不好的事!
是咱陈家跟刘家,就不能拧成一股绳!
你爷爷当年跟他爷爷争水,差点动了家伙,这仇能说忘就忘?”
“那都是老黄历了!”
陈石头红着眼眶喊,“凭啥你们的恩怨,要我跟春燕来扛?
我就要娶她,你们不同意,我就……我就自己过!”
他娘赶紧捡起棉袄追出去,拉着儿子的胳膊劝:“傻小子,跟你爹较啥劲?
过年了,有话好好说。”
可看着儿子梗着脖子、眼里全是执拗的样子,她心里也不是滋味——石头是家里最小的,打小宠着长大,哪受过这委屈?
春燕那姑娘,她也是喜欢的,手脚勤快,性子也好,可……唉,这两家的结……。
陈石头听了,眼圈更红了,蹲回树下,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墙上,出呜呜的声响。
刘家的红灯笼在风里晃悠,陈家窗台上晒的腊肉透着油光,明明都是年节该有的样子,却因为这桩横在中间的恩怨,添了层化不开的愁绪。
春燕趴在炕沿上,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真要因为上辈人的恩怨,让她跟石头就这么散了吗?
陈石头攥着树枝,在雪地上反复写着“春燕”
两个字,写了又划,划了又写——他不明白,为啥相爱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