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拎着草帽扇着,“至少知青点的自留地不用咱们操心。
上次问老知青,说就几分地,种的茄子辣椒都够吃了,哪像村民家,自留地比口粮田还上心。”
顾从卿刚把午饭的锅碗刷干净,就见邮递员骑着二八大杠,在知青点门口喊:“顾从卿,信!四九城来的!”
他心里一动,快步接过来,信封上是弟弟土豆那歪歪扭扭的字迹,还带着点墨团。
回屋拆开信,信纸皱巴巴的,像是被揉过好几遍。
土豆在信里东拉西扯,先说院里的石榴盆栽开花了,红得像小灯笼。
又说姥姥给他做了新的蓝布褂子,比去年的合身。
最后才挤在信纸角落写:“哥,姥姥说你夏天爱出汗,给你寄两身背心,布是姥姥挑的,纯棉的,吸汗。
还有,我跟同学学了折纸青蛙,到时候我教你……”
“是家里寄来的?”
黄英端着洗好的黄瓜进来,见他嘴角带着笑,凑过来看了眼,“土豆这字比上次规整点了嘛。”
顾从卿指尖摩挲着信封上的邮戳:“嗯,说寄了两身背心。
这小子,还惦记着教我折纸青蛙。”
李广从外面进来,抹了把汗:“肯定是婶子怕你在这儿受热,纯棉背心穿着是得劲。
对了,下午大队安排去玉米地追肥,咱早点去早点回,省得遭日头晒。”
院子里,老知青们正在自留地摘刚熟的红樱桃,红通通的挂在枝上,看着就喜人。
顾从卿喊了声:“张哥,摘几个熟透的,下午干活歇着的时候吃!”
“得嘞!”老知青应着,扔过来两个,“接住!甜着呢!”
顾从卿稳稳接住,直接扔进嘴里,酸溜溜,甜丝丝的——就像土豆信里写的那些琐碎事,寻常,却让人心里踏实。
顾从卿继续往下看信,捏着信纸的手指猛地收紧,那两行小字像火星子似的,在他眼里“噌”地燃起来。他把信又拽回眼前,逐字逐句地看,连土豆歪歪扭扭的笔画都没放过——“5月30号到市里”
“哥来接我”
“待到明年夏天”……
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很,绝不是眼花。
“来这?”他喃喃自语,心脏“咚咚”地往嗓子眼撞。
弟弟要来?
来这偏远的民主村?
爸妈怎么会同意?
他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颤,又从头到尾看了两遍,直到确认每一个字都钉在纸上,才猛地吸了口气,将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揣进兜里。
院里的知青们正摇着蒲扇乘凉,见他脸色不对,还没来得及问,就听他扬声喊:“我出去一趟!”
话音未落,他已抓起墙角的自行车,一脚蹬开支架,跨上去就往外冲,车链子“咔嗒”响了两声,像是在替他敲着急促的鼓点。
车轮碾过村道的土路,扬起一阵细尘。
顾从卿脚下蹬得飞快,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心里头又气又乱——土豆才十岁,细皮嫩肉的,哪吃过农村的苦?
住的是土坯房,喝的是井拔水,夏天蚊子能把人抬走……
真是胡闹…
他越想越急,车把都有些不稳。
可转念又想起信里那句“爷爷说可以跟你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