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的奏报和郎卫的另册记录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细节与难以伪装的敬畏。
章台宫内,嬴政仔细览毕赵高那绘声绘色、暗藏惊悸的呈报,以及将作少府对国师巧技的详尽描述与惊叹文书,默然良久。
他的指尖在冰冷的玉案上有节奏地轻叩。
“拟诏。”
皇帝的声音平稳而有力,不容置疑。
“赏国师千金,帛千匹。兰池宫及旧官署区沟渠改建之事,一应规制,皆依国师所定行之。将作少府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案头那堆积如山的西巡筹备卷册,继续道:
“另谕:国师萧烬羽,才堪大用,着即参赞西巡事宜,随驾左右,以备咨询。”
“首要厘定西巡路线之地气风水,勘测沿途行在馆驿之基址安危,一应舆地、天文、工程诸事,皆可咨议。”
“旧官署区善后事宜,交由将作少府及内史协同处置。”
“一应事宜,即刻交接,不得延误。”
看着谒者领命退下、快步出殿的背影,嬴政的目光重新落回案头竹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冰冷的玉璜。
目光深邃,仿佛已穿透竹简,看到了此人所能带来的无穷可能与潜在威胁。
这道命令堪称帝王心术的典范:重赏示恩,准规划显信,将其调入身边物尽其用,同时将其刚刚积累的微薄根基轻轻剥离。
既是至高重用,亦是无缝监控。
静室之内,萧烬羽感受着体内沈书瑶能量储备的缓慢回升。
“初步站稳,嬴政的疑窦暂被压下,我们赢得了时间,但也失去了立足之地。”
他心中默念,脑中已飞速计算起西巡的利弊。
“书瑶,”他于心中默问,“西巡路线图,能优先扫描地质异常和古文明遗迹信号吗?”
短暂的沉默后,沈书瑶的声音响起:
“能量允许前提下,可以尝试。但嬴政的监控将是首要挑战。”
她的声音带着倦意却依旧冷静。
“而且,我们确实做了件实事。”
“假神权以行实政,借王命以利生民。这仅仅是开始。”
萧烬羽的目光再次投向骊山的方向。
“西巡虽是牢笼,却也是机会。远离咸阳核心,跋涉山川大地,或许更能方便我们探查那些青铜碎片的线索。”
“只是这千古一帝,比预想中更难应付。”
藉此“根除地煞”之功,萧烬羽成功立威于秦廷,取信于部分民心,却也更深地陷入了秦始皇那看似荣宠、实则密不透风的罗网之中。
西巡之路,将是更广阔的舞台,也是更精致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