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方言这手法看着轻巧,实则对力度的控制要求极高。
腐肉像泡烂的棉絮,稍重就会带起健康组织,稍轻又撕不干净,方言这一下,力道恰好卡在“离而不断”的瞬间。
不过创面深处的暗紫色筋膜黏连得最紧,方言又换了一把更小的月牙刀,刀尖如绣花针般挑开筋膜边缘,另一只手用镊子配合着轻轻提拉。
许建强有些挠头了,方言这些工具他好像没见过。
刀落下,腐肉脱落的瞬间,带着腥气的暗红色液体涌出来,他立刻用浸过黄柏溶液的纱布按压止血,同时吩咐:
“把之前备好的紫草油纱布递过来。”
帮忙的人看的起劲,这会儿听到指令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的。
找来后,方言又继续处理伤口,完事后,开始接下来的操作。
方言的手法与他们师父黄耀燊的“蚕食法”不同,黄教授更注重“钝性分离”,而方言的刀刃看似锋利,实则每一次下刀都精准停在“腐与活”的临界处,刀刀避过血管和神经。
尤其处理坏死筋膜时,他竟能用刀尖挑断粘连的纤维,却不伤及下方隐约可见的细小动脉,这手“分筋断腐”的功夫,连见惯了黄教授手术的两人都暗自心惊。
更让人意外的是他用鹰嘴钳的样子。
别人用钳子是夹,他却像拿毛笔,钳尖顺着筋膜纹理游走,遇到粘连较紧的地方,便用刮匙以几个角度斜着刮擦,动作轻得像在拂去灰尘似的。
只是不过片刻,创面中心那团最臭的腐肉就被清理出来,露出底下淡红色的肉芽,连一直紧绷着的老妇人都松了口气:
“不疼……真不疼……”
陈麦克本想借机展示西医清创的规范,此刻却看得发怔。
他原以为中医外科只是靠药膏,没想到器械使用竟如此精细,尤其是方言时不时用探针探查深度时,那根细长的银针仿佛长了眼睛,总能避开微小的血管,这绝非西医解剖学能完全解释的手感。
“好了。”方言放下器械,拿起浸过紫草油的纱布轻轻覆盖创面。
“糖尿病坏疽的腐肉像烂棉絮,硬挖会伤正气,需要理干净。”说话间,他已用镊子夹出一块鸽蛋大小的暗紫色腐肉,创面露出淡红色的新鲜肉芽,渗血也比预想中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