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捏得太用力。
少年后颈的皮肤很薄,暗红的疤痕像条活物,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跳动。
吴恨突然想起老年王面在机场的模样:背佝偻着,走路时要用拐杖点地,可递机票时的手却稳得像块石头。
原来那不是衰老,是......
"为什么高天原还是变成这样?"林七夜收刀入鞘,刀鸣打断了吴恨的思绪,
"那时间之神拖延了五十年,众神有足够时间布防。"
梅林从怀里摸出个陶瓶,仰头灌了口酒:"命运有自我修正的本事。"
他抹了把嘴,
"就像你想拦住洪水,在下游修了堤坝,水就会往上冲;”
“你在中游加了闸,水就会改道淹村庄。”
“那时间之神锁了渔村的时间,红月污染就换了个法子——"
他指了指海底,"往化鲸身体里钻。"
吴恨想起之前梅林说的"锚",突然懂了。
命运不是一条直线,是团乱麻,你扯断一根,其他线就会缠得更紧。
那时间之神用命换了五十年,众神却把这五十年拿来内斗,
修什么天岩户结界,造什么镇月石,就是不肯正视红月污染的本质。
"更讽刺的是......"梅林又灌了口酒,
"众神里出了叛徒。"
他的眼罩彻底滑下来,露出左眼——那不是空的,是长了团暗红色的肉瘤,
"三个月前,月读命的神官把神宫护界的阵眼图卖给了外来者。”
“他们需要神战,需要神明陨落,需要......"他突然停住,望向船外的海平线。
吴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血月之下,原本湛蓝的海变成了浑浊的紫,更远处,有团黑黢黢的巨影正在上浮。
那影子太大了,边缘被月光镀了层红边,像座移动的山。
"那是......"林七夜的手又按在刀柄上。
"神战里陨落的神明。"梅林的声音像块破布,
"红月污染会催发他们的执念,把尸体变成更凶的尸兽。”
“上个月我在神宫废墟见过伊邪那美,”
“她的肠子拖在地上,每走一步就黏起一片碎石,可嘴里还在念着'我要见我的孩子'。"
吴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高天原的了解,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那些在史书里被写成"慈眉善目"的神明,死后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那些被供奉的神官,活着时是凡人,死了却成了怪物?
"王面的时间疤,还能撑多久?"他问,声音比海风还凉。
梅林的短笛突然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白发垂下来遮住脸:"他上次用时间回溯,透支了十年寿元。"
他直起腰时,眼罩下的肉瘤渗出暗红的血,"再用一次......"
船外的巨影突然发出闷响。
吴恨感觉脚下的木板都在震颤,王面的手腕在他掌心抖得更厉害了。
少年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反常,像要把什么刻进他骨头里。
林七夜的刀又出鞘了。
这次不是对着尸兽,是对着海平线那团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