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少年是什么可恨的洪水猛兽一般,
“你想干什么?”
檀之林枯瘦双腿上的铁链哗哗作响,乱糟糟的头发下一双浑浊的眼睛目眦欲裂。
“你来做什么!?”
他声嘶力竭地用那只完好的手拍打着床板:“我是你亲爹,你不救我就算了,害我丢掉官职还不够吗!我现在这样惨还不够吗!”
檀玉漠然看着他独自无能狂怒。
檀之林的确早已经不成人样,不复从前做官时那般衣冠楚楚。
自从被罢免后,他因双腿无法行走时常发疯打人,最终被白容关在柴房里自生自灭。
这些日子吃的都是馊饭烂菜,浑身长满冻疮,春日回暖,有的伤口发烂化脓,浑身都散发出难闻的恶臭味。
空气中气味愈发恶心。
檀玉捂住口鼻,冷冷打断:“我害你?如今的下场不都是檀大人自找的?”
檀之林动作一顿,忽然低低笑了。
半晌,才咬牙道:“我自找的……可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有什么错!?”
檀玉冷笑一声。
“是你自己管不住那二两肉,是你非要把白容抬进府里。”
“是你丝毫不尽父亲责任,任由檀疏意和白容虐待欺辱你的长子。”
“是你自己站错了队,也是你自己不知好歹得罪王爷,不是么?”
“檀之林,你以为这就是全部报应了吗?”
“檀府很快就会被充公查抄,至于你,便只能和你最爱的夫人到外面大街上去要饭,去当乞丐,与狗抢食,去吃烂泥里的食物。”
“哦,我忘了……父亲如今是个不能走的残废,根本没有能力跟狗抢食吧?”
檀玉一脸天真的笑盈盈,说出的话却无比残忍。
“这样,你只要跪在朱雀大街上朝着昔日的同僚们磕头要钱,爬过去拦住马车,看在昔日情谊的份上,他们会赏父亲一点吃的东西吧?”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为您着想?”
他每说一个字,檀之林的脸就灰败一寸。
到最后,那张本就因饥饿而枯槁凹陷的脸变得青灰,两颗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绝望像潮水般将檀之林彻底淹没。
他从前是户部侍郎,无数的官员都要给他赔笑脸,可一朝落败,连个芝麻官都能踩在他的脑袋上。
这是多么的可悲?
“倒是我小看了你……你跟你娘不一样,当真是有一颗无情的心。”
檀之林被檀玉一番话气得急火攻心,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愈发急促。
双目变得赤红,整张脸也涨成紫红的猪肝色。
他抄起手边的破碗用力掷出去,呼哧喘息断断续续说:“后悔、后悔啊,当初为什么没把你这小畜生丢进水盆里淹死?”
“你这不孝子……我檀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滚!都滚出去!!”
那碗还没等砸到檀玉,就被顾七拔剑当啷一声挡回去。
哗啦——
破旧的瓷碗砸碎在地上,飞溅的碎瓷片不可避免地溅了檀之林满脸。
有些许碎掉的瓷片渣扎入他脸上化脓的冻疮伤口。
细细密密的刺痛像无数根尖锐的钢针狠狠扎入血肉,折磨得檀之林发出痛苦的沉重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