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
数日后,他们在一处山间驿站休整。消息陆续传来:静语谷大火之后,幸存者四散奔逃,有的投奔亲友,有的加入游学队伍,更有十余人自发组织,在邻县开设“复声学堂”,专收曾遭禁言之人,教他们重新学习说话、写字、表达情感。
而那本被抛入人群的《无命录》,据闻已被传抄数十份,藏于不同人家。有人将其缝进衣襟,有人刻于床头,甚至有一位盲者,请人逐字念诵后背下全文,每日默诵三遍,称其为“醒魂经”。
冯雪听罢,久久无言。夜里,他独坐灯下,提笔续写:
>“甲午夏,入静语谷,见万人缄口如囚。然一书落地,百声齐发。乃知言语非恩赐,乃天赋之权;沉默非美德,乃压迫之果。余以此证:纵使天地设障,人心终不可尽封。只要一人敢说,万人皆可继。”
写毕,他吹熄灯火,躺下休息。梦中,他看见无数人站在高台上,轮流讲述自己的故事。没有英雄,没有传奇,只有平凡人的悔恨、渴望、愤怒与温柔。而在台下,墨痕静静卧着,尾巴轻轻摇晃,像在为每一个声音鼓掌。
翌日启程,阳光破云而出,洒满山野。
他们路过一片新开垦的田地,见一位农妇正在插秧。她身边放着一只竹篮,篮中除饭食外,还有一本薄册。歇息时,她取出册子,低头书写。注意到冯雪经过,她抬起头,微笑道:
“我在写‘今日我说了什么’。”
冯雪走近,只见纸上写着:
>“今天我对地主的儿子说‘你不配娶我’。他说我会后悔。我说,我已经后悔了二十年,现在轮到你尝尝这滋味。”
他笑了:“写得好。”
她点点头:“以前不敢想的话,现在敢写了。写了,就想做。做了,就觉得活过来了。”
临别时,她送他们一把新摘的艾草,说能驱邪避秽。
苏晚接过,轻声道:“其实最厉害的驱邪物,是你刚才写的那句话。”
他们继续南行。路越来越宽,行人越来越多。有人背着书箱赶考,箱上贴着纸条:“我要考官,不是为了光宗耀祖,是为了废除贱籍制度”;有个挑夫歇脚时掏出小本子,认真记下:“今日拒绝帮人运私盐,赚不到钱,但睡得安稳”;甚至有个乞丐坐在路边,面前摆块木板,上书:
>“我乞讨,但我不求饶。请给一口饭,别践踏我的尊严。”
冯雪驻足良久,掏出铜板放入碗中。乞丐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