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样子蹲在椰树边,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晒成古铜色、布满老茧和细小伤口的大手灵巧地翻动着麻绳。那手尽管粗粝得如同海边风化的礁石,指节宽大,布满细小的白色盐霜和深深浅浅的划痕,却在绳结间展现出令人惊叹的力量与细致。他灵巧地绕、拉、抽紧,最后结成一个繁复又结实的绳扣,那绳子如同一条伏在树根边的棕褐色蟒蛇,被驯服得纹丝不动。那扣子虽然歪歪扭扭,不够规整,却在爸爸沉静的表情和有力的动作下,透出一股异样的稳固感,像一朵坚韧的、野生的石花,稳稳生长在树的脚踝处。
“阿爸,”小满的视线顺着光溜的树干向上,指着树冠最顶端那几片刚刚舒展开来、颜色明显鲜亮于下方老叶的新嫩叶片,声音里带着发现宝藏般的雀跃,“你看你看,那片最顶上的新芽叶儿,是不是……比夏天的叶子绿得更透亮?像……像被谁用绿琉璃雕出来的?”
爸爸顺着她细细的手指抬头仔细望去。那几片新叶初生牛犊般傲立在最高处,迎着风微微颤动,叶面光滑如蜡,在澄澈的秋阳下闪烁着一种近乎透明的油亮光彩。阳光透过薄薄的叶片,清晰映照出其中纵横交错的、纤细而坚韧的脉络——那不是绿色的脉络,此刻在穿透的光线下,竟流淌着一种温润的、蜜蜡般的琥珀色微光,仿佛那绿汁里融化了凝固的秋阳,正在叶脉深处缓缓脉动。“是更显精神了。”爸爸粗重的眉头舒展了些,“等会儿你妈妈把桂花椰丝羹熬透了,香味能飘到树顶。给它也分两勺甜润润嗓子……秋姑娘远道而来,得好好招待着。”他粗糙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椰树粗粝不平的树干,语气柔和了些。
灶膛里的火苗不知疲倦地跳跃着,橙红色的舌贪婪地舔舐着厚实黝黑的砂锅底,发出噼啪轻响。锅里已经热闹起来:清水沸腾,大块新鲜洁白的椰肉被切成小丁,在水中上下沉浮;早先晒得金黄柔软的椰丝,吸饱了水分,开始舒展出浓郁的奶香。这时,妈妈揭开了锅盖,把满满一竹篮的碎金般的桂花,轻轻倾入滚沸的汤水中。原本清爽的奶香瞬间被猛烈而妖娆的桂花甜香击穿、缠绕、融合,两种香味如同久别重逢的恋人,在炽热的汤水中激烈地碰撞、拥抱、融合,在狭小的厨房里升腾弥漫,化为一团温润得化不开的浓稠甜雾。锅里的液体呈现出诱人的淡金色,无数细小的桂花花瓣在汤里上下翻飞,如同精灵在金色的蜜海中舞蹈。妈妈拿起一小块色泽深沉的粗制老冰糖,用菜刀背敲下一些不规则的糖粒,黄晶晶的,抖手撒入汤中。糖粒落入滚汤,发出细密的“滋滋”声,迅速融化,消失不见,让那汤色更深了一分,甜香也随之变得更加醇厚而扎实,仿佛有了沉淀的重量。
一直守在灶台边,鼻翼翕动,贪婪吸吮着香气的阿满,立刻高高举起她专属的、打磨得光滑圆润的椰壳小碗,踮起脚尖,半个身子都快要挂在了灶台边上。“妈!妈!快!快给我盛一碗!就要现在!”她的小脸因为靠近灶火和激动而泛着红晕,几片调皮的、小巧的桂花花瓣不知何时粘在了她乌黑凌乱的发梢,像是天然的金箔点翠头饰,衬得她眼睛更亮。
妈妈用长长的木勺在锅里不疾不徐地搅拌着,让椰肉丁、软糯的椰丝和纷飞的桂花混合得更均匀。她瞥了一眼猴急的女儿,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急个什么劲儿?”她的声音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糊,“好东西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