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玄沧大人!
这一瞬间,他眼中的一切变了。
天空中不再是那无穷的灰白,而是一点一点回归透明的澄澈,他终于看见了那立于天地之中的、灰茫茫的庞大身影。
身背螭龙。
这只螭龙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垂落下来,唇齿之间隐约还有血,化为无穷的水瀑洒下,在那广阔的身躯上碰撞流淌,直下千丈。
而龙的身躯围绕着他的胸膛往下,一圈圈盘旋,最后淹没在他背后的云雾之中,直到此刻,那龙首之上的眸子才慢慢睁开。
一双大如烈日、冰冷残酷的竖瞳。
萧初庭倾尽此生道行,借了这三大道统一丝一毫的意象所凝成的绝世险境,似乎尚且不过那身影上螭龙的一片鳞片大,如同一片贝壳,淹没在渺茫不见的汪洋之中。
可老人没有闭眼、没有移动视线。
他高高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端详着那身影,万千行泆故事如同天外星辰,闪烁在他的眼眸中,若非有金性庇护,此刻他必然失了心智!
这恐怖的景象在他瞳孔中闪烁的一瞬,天空中的神通正在不断燃烧,煅出金性,『长云暗』…『恨江去』…『入坎窞』…『溪上翁』乃至『位从险』!
可无论神通燃烧得多么如此炽热,那金性多么光明,直至最为鼎盛『位从险』消失不见,那主位仍在索取着。
‘『浩瀚海』…’
天空中的坎位并没有在金性呼应下慢慢靠近,他的气息本距离那无穷之尊位越来越近,却在这一个巅峰如同断翅的鸟儿,一点点滑落。
强烈的窒息感与力竭感开始冲击脑海,伴随着一阵一阵的眩晕,萧初庭明白,天空中的真君正在静静等待他陨落之后的金性凝结。
这一刹那,无数或是记忆或是景象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时而是那一道道通天立地的身影,时而是跪在自己脚下的兄长,时而是望不见底的江河…
在这生与死的分界刹那,他仿佛看见了未来的所有,看到了穷穷不见底的幽冥,无边的黄泉覆盖视野,两岸的红花飘飘,以及从那黄泉之中漫步而来的黑暗。
仍然是满天飞雪,黑衣老人倚靠在椅子上,身旁还是立着一人,老人笑容漫漫,声音略轻:
“萧道友。”
杨天衙——或者说杨判。
一如当年在那江南的黑暗之中的谈话,大陵川的一切如同一场大梦,仿佛倒流了时光,蓑笠重新披在身上,萧初庭依旧立在雪中。
“考虑得如何了?”
此刻,萧初庭脸上没有挣扎,没有犹豫,而是有了淡淡的笑意:
“杨大人。”
“萧某尚不肯居余位,又岂肯作鬼神?”
他爆发出震天的大笑,让那位杨判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那双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这位求道者许久,终于开口:
“是谁。”
他那张脸上的情绪凝结了,似乎有了答案,却又带着些许不敢置信与颤抖,站起身来,迈步向前,黑暗吞噬了眼前人的一切,只听见那冷冰冰的话语:
“萧初庭。”
“是谁?”
萧初庭的双眼突然璀璨起来了,这个老人嘴角浮现出平淡的笑:
“我想通了,杨大人。”
他凝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