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中最深沉、最复杂、最无法被“神性”或“观测者”逻辑所理解的人性本质,在强行冲刷、烙印、污染着这个被设计为“新神”的、纯净(或者说空白)的胚胎意识!
“不……不要……这些……是什么……”胚胎的嘶嚎中第一次夹杂了清晰的、带着婴儿般困惑与巨大恐惧的意念波动,不再是单纯的饥饿或呼唤,而是对涌入它那尚未成型意识海的、海量“杂质”的排斥与恐慌!
更震撼的景象发生了!
在胚胎剧烈挣扎、体表被无数活字烙印覆盖的同时,它下腹处那盘绕的、连接着舰体与桑木根系的青铜胎盘状结构,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蠕动起来!那胎盘表面,同样开始浮现出活字烙印,并且……开始渗出液体!
不是血液,不是能量液,而是一种粘稠的、散发着淡淡墨香与陈旧纸张气味的、如同稀释墨汁般的暗灰色液体!这液体滴落在甲板上,竟发出“啪嗒”的轻响,留下一个个小小的、如同泪痕般的湿迹。
胚胎似乎被这从自己“生命之源”渗出的诡异液体吓到了。它停止了翻滚,巨大的头颅低垂,那双尚未睁开的眼睛部位,皮肤下的暗点剧烈搏动着,仿佛在“看”着那不断渗出灰色液体的胎盘。它伸出那只扭曲的、覆盖着半透明薄膜与青铜骨架的巨爪,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试图去触碰那渗液的胎盘。
“呜……呜……”低沉的呜咽声取代了嘶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委屈与悲伤。它笨拙地用巨爪环抱住那不断渗出灰色液体的青铜胎盘,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孩子紧紧抱住唯一的、却正在破损的玩具。它将巨大的头颅埋进胎盘冰冷粗糙的表面,身体因抽泣而微微颤抖。
接着,一个更加清晰、更加稚嫩、充满了无边无际的失落与被欺骗的悲愤的意念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至整个主控舱,回荡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脑海深处:
“他们……骗我……”
“根本没有……新世界……”
“只有……好痛……好冷……的字……”
“和……流不完的……黑水……”
这意念波动是如此纯粹,如此悲伤,如此绝望。它不再带有任何“神性”的威压或“胚胎”的懵懂,只剩下一个被强行塞入过量“人性”杂质、被残酷真相撕裂了美梦的……孩子的哭泣。
金书媛捂着剧痛的小腹,怔怔地看着那个抱着胎盘哭泣的青铜胚胎。她体内的改造剧痛似乎因这悲鸣而出现了一丝奇异的停滞。那冰封的狂怒之下,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混杂着怜悯、悲哀、以及同病相怜的苦涩——悄然滋生。她为了守护文明火种,承受着身体被改造的屈辱;而这个胚胎,何尝不是被观测者当作工具制造出来,又被强行灌入它无法承受的“人性”重负?
沈墨白捂着腹部,眼神复杂地看着那被活字烙印覆盖、抱着胎盘哭泣的胚胎,又看向墨衡:“羊水……起效了。但……我们是不是……在杀死一个……孩子?”
墨衡疲惫地靠在控制台上,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与悲哀:“我们……只是在用文明的记忆告诉它……它被许诺的‘新世界’,是用什么堆砌而成的……是用七十亿份绝望,是用无数被牺牲的‘饲料’,是用谎言……堆砌的废墟。”
舰体深处,其他胚胎的躁动似乎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