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枯树上,待王虎拔刀之时,刀刃竟因过热而微微发红。
喊杀声从拂晓响到天黑,杀得契丹军丢盔弃甲,如潮水般败退而去。
王虎率军象征性地追了几里,然天色越来越暗,他也不敢贪功,收兵回城。
戌时二刻,城门轰然闭合。
王虎下马时,战靴在青砖上印出两个血洼,身后亲兵队长的战马上,密密麻麻挂了一十七颗头颅!
他缓步走向城中,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朵血莲。
守军迎接得胜归来的同袍,顿时欢呼出声。
“给将军卸甲!”有人高喊道。
城内兵卒刚要上前,却被钱斌抬手制止:“慢着。”
在王虎疑惑的目光中,钱斌亲自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下,顿觉喉头发紧。
只见王虎脸上布满燎泡,甲胄缝隙里卡着半截指骨,护颈处还挂着片带发头皮。
“速传医官......”钱斌面色敬重,“老夫亲自给将军卸甲。”
“钱老且慢。“王虎的声音沙哑如铁砂摩擦,“钱老身份高贵,怎能劳您做此等腌臜之事?”
“王将军莫要推辞,将军奋勇杀敌老夫看在眼中,只恨自己年老体衰又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上阵杀敌,心中已有愧疚。”
“若是卸甲这等小事再做不得,老夫这无用之人,怕是会更加寝食难安。”
王虎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再客气,张开双臂任由钱斌替他卸甲。
周围一众武将都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心中动容却不需再提。
钱斌是何人啊?殿下的老师!
若是未来殿下再进一步,那就是帝师。
此等身份之人,却能替将军卸甲......此举替李彻狠狠地笼络了一波武将之心。
王虎怔怔地看着钱斌花白的头发,心中也多了几分自责:“近几日让钱老担心了。”
“城中眼线颇多,那混入的奸细又多是高丽人,而末将麾下还有两万高丽军,实在是不得不防。”
钱斌解开王虎甲胄上沁血的绑绳,摇头道:“此事老夫却不在意,唯独担忧高丽安危。”
“老夫临行之前,殿下还嘱托过,说将军勇冠三军,但行事太过刚直,恐中敌军奸计......如今看来,倒是殿下看走了眼。”
王虎洒脱一笑:“钱老此话不对,殿下眼光向来精准。”
“王某乃是骑将,所谓骑将,便要锐不可当,行事果决而不留后路!让骑将担任守城之责,殿下心存忧虑,此乃应有之义。”
钱斌听到这话,心中也有所明悟。
奉军当中,纯粹的骑将只有越云、王虎二人。
至于其他将领,陈庆之是儒将,王三春是猛将,贺从龙则是统帅之才。
骑兵作为古代战场中杀伤力最强的兵种,需要的就是锐气!
为骑将者,当身先士卒,才能所向披靡。
至于守城的任务,确实不适合让骑将执行。
王虎又说道:“说来惭愧,前几日契丹军队在边境集结,王某动了多次主动出击以立奇功的心思。”
钱斌好奇地问道:“那将军为何没有付诸行动?”
王虎憨厚一笑:“殿下之恩情和期望比山还沉重,却是压过了王某之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