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靴坚硬的后跟踩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重而清晰的声响,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
他的声音简洁有力。
“我亲自去。”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穿过冬宫那漫长而幽深的走廊。
廊壁两侧,历代伊戈尔皇室成员的巨幅油画在壁灯幽暗的烛火下凝视着一切,他们的面容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模糊而威严,投下幢幢斑驳的暗影。
沿途遇到的皇家卫兵见到他,无不立刻垂首、挺胸、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却无人敢阻拦这位此刻气场冰冷、步伐急促的摄政大公。
最终,他在皇帝寝宫那两扇巨大的、雕刻着帝国白色鹰徽的橡木门前停下。
他甚至没有示意门口吓得脸色发白的侍从官进去通报,连日来的压力、对兄长荒唐行径的怒火以及那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在此刻积蓄到了顶点。
他猛地抬起穿着锃亮军靴的脚,裹挟着巨大的力量,“砰”地一声巨响,狠狠踹在了那扇厚重的门上!
门板剧烈震颤着,向内猛地弹开,撞在内部的墙壁上,发出又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闷响。
“啊——!谁?!干什么?!”
寝宫内,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沙皇彼得罗夫·伊戈尔,正赤条条地趴在那张足够睡下十个人的、铺着深紫色锦缎的巨床上。
突如其来的巨响将他从醉生梦死中惊醒,他像一只受惊的肥硕海豚般猛地弹坐起来,惊慌失措地回头张望,脸上还带着宿醉未醒的懵懂和惊吓。
他身边蜷缩着的几个年轻女人同样一丝不挂,象牙般或蜜色的肌肤在透过厚重窗帘缝隙散落的、略显污浊的晨光中,泛着一种慵懒而柔腻的光泽。
此刻她们都吓得花容失色,发出高低不一的尖叫,手忙脚乱地抓过丝绸被子或散落的枕头,试图遮掩身体,像受惊的兔子般向床角缩去。
彼得罗夫看清门口逆光站着的、面色铁青的弟弟,紧绷的肥肉这才松弛下来。
他非但没有丝毫羞愧,反而懒洋洋地拽过一块丝绒被子,随意搭在臃肿的腰腹间,脸上浮现出被打扰了雅兴的明显不悦。
他语气轻佻得像是在抱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哦……我亲爱的弟弟尼古拉,是你啊。这是怎么了?搞出这么大动静……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他的眼神甚至还有闲心溜过身边那些瑟瑟发抖的年轻肉体,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和自得。
尼古拉强压住胸腔里翻涌的、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愤怒与鄙夷。
他额角的青筋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床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景象,最终落在彼得罗夫那张浮肿而漫不经心的脸上。
他冷冷地朝那些女人抬了抬下巴,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碴砸在地上:
“滚出去。”
女人们如蒙大赦,又吓得魂不附体,甚至顾不上礼仪,慌乱地爬下床,摸索着散落在地上的轻薄衣裙,有的连内衣都来不及穿。
只用揉皱的毯子或床单胡乱裹住身体,低着头,踮着脚尖,像一群受惊的麻雀,从尼古拉身边飞快地溜过,冲出了寝宫大门。
门被最后出去的人轻轻带上,发出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咔哒声,